姚锦溪咬了咬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再反悔的余地了。做戏就要做全套。她扑通一声,跪在了秦氏面前,哽咽道:“原是我不好……出来看风景,碰巧遇到了荷妹妹……我们两人边走边说话,累了就坐在这里歇息。”说话间,指了指临近山崖的一块大青石,“谁知道,荷妹妹……荷妹妹,她一不小心掉下去了。”
秦氏转身去看旁边的那块青石,虽然靠近边沿了,但周围很干净,并没有青苔。她下意识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女孩儿的性格她是最了解的,每到陌生的地方或者见了不熟悉的人,都有些局促不安,连带着胆子都会小很多。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掉下山崖?
“此话可当真?”
姚锦溪瞅着秦氏的脸色变了几番,就知道她起疑了,于是狠心咬破自己的嘴唇,哭的梨花带雨:“伯母为什么不信溪姐儿?溪姐儿和荷妹妹素日无怨,近日无仇……”
孙女如此委屈,姚老太太看不过去了,上前一步护住她,说道:“到底也不是我们溪姐儿的错,新夫人就算爱女心切,说话也不能太过分。”
秦氏脸色难看,倒也没说什么。这孩子哭成这样,嘴唇都咬流血了,应该是没有撒谎吧。
姚锦溪在京都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脾气秉性也是一等一的好,眼下哭的这么伤心,应该是被冤枉的。众人看到这样的场景,自然是心偏了些,纷纷议论新家办事不妥……但一想到人家女儿生死未卜,又觉得情有可原。
秦氏可没心情顾及这些,她回头吩咐儿媳张氏,让她乘坐马车赶紧回府,去通知新德泽和新明宣过来。又怕她年轻不压事,派身边的大丫头采风和她一起回去。
“太太,奴婢去请四爷过来吧,他法子多,一定能找到大小姐的。”云朵跪下磕头。大小姐如果真的出事了,她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秦氏闭了闭眼,“你带上几个丫头,和采月一起,赶紧乘坐另外一辆马车过去。”
两拨人点头应是,急匆匆就去了。
每月的初一、十五是公共的休沐日。顾望舒在“合欢堂”的书房里批改公文,案头上还放了厚厚的一摞。
叶瑾泽闲来无事,溜达着来看大外甥,进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副情景。他“啧啧”两声,自己找位置坐了。
仔细论起来,顾望舒也是不容易了。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进了内阁,成了正二品大员,压力怎么会不大?他一贯是野心勃勃的,又绝对智谋。靠非正常的手段得到那个位置,也算是正常。只是,坊间传闻很不好,什么皇帝宠臣这样的话都出来了……不过,依他的性格,也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
权柄在握,对顾望舒来说,才是绝对的重要。有一个聪明到病态的大外甥,对叶家来说,谈不上好事,也不会是坏事。至少,旁人因为他的存在会忌惮些。
“舅舅这会过来干什么?”青年见他半天不说话,开口问道。
“……来看你。”叶瑾泽喝了口茶,看他无动于衷,干笑道:“怎么,你还不信?”
顾望舒刚要搭话,虎子却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主子,不好了!”
“什么事如此慌张?”青年皱眉道。
“……大小姐的丫头来了,说,说大小姐在广济寺上香,摔下山崖了。”
话音刚落,青年就起身站了起来,“来通报的人在哪里?”
“庭院。”
顾望舒大踏步出了屋子,一眼便看到云朵浑身狼狈地跪在院子里。他直觉就不对了,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怎么回事?说。”
云朵眼泪直流,“大小姐在山上……和姚小姐,就是姚锦溪说话,两人坐在青石板上,然后大小姐就掉下山崖……现在还没找到人。”
“他们都说,都说,那山崖千丈深,只怕大小姐找不回来了……”
顾望舒的神情有些恍惚,这些话他明明都听见了,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的荷姐儿怎么了?什么叫找不回来了。太阳太大了,头突然晕炫起来。
叶瑾泽上前一步,扶住了大外甥的肩膀,低声道:“你振作一点,既然人还没找到,就可能还没出事。”
他知道新家大小姐在大外甥心里的地位,就算她人真的死了。如今,也只得这样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