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着海船回岸上时,他看到一艘中型海船与虞清的船擦身而过。
两艘海船停下,换好了男装的虞清还与那艘船上的人打了个照面,恭敬的称呼了一声“老师”。他知道了,是国子监博士柳言白。
但当他看到柳言白腰间挂着的玉坠子时,他眉头一皱。
……
柳言白即将登岛,原本颇有些忐忑不安,不知岛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寇凛为何要他上岛。
恰好碰上虞清,这心才算定了,回到舱里以后,便将腰间的坠子取下来。
这坠子代表着天影的身份,也只有在天影中有一定身份的人才看得懂。他自来到东南沿海,一直也没和主管东南的右护法联系上,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几乎和组织断了联系。
他刚坐下,忽地有人叩窗,手法还是自己的人。
窗外就是海,哪个有这么大能耐,一直在水里待着?
想到虞清刚刚经过,他明白了是阿飞:“进来。”
阿飞翻窗入内,湿哒哒的如一条被海浪砸上岸的鱼,单膝跪下,用东瀛语道:“敢问您是哪位大人?”
这颜色的坠子,唯有少影主、左右护法以及四位堂主才有资格佩戴。
柳言白不回答他:“自红袖招暴露,你为何迟迟不归?”
阿飞回道:“虞家少帅将我救下……”他解释了一遍。
与柳言白猜测的一样:“你可有对他泄露教内秘密?”
阿飞凛声:“绝无。”尔后又道,“大人,麻风岛上那位是咱们的右护法么?您可是被他请上岛的?”
柳言白紧紧蹙眉:“怎么,岛上有我们的人?”
“属下最近一段日子潜伏在哨岛内外,发现这麻风岛颇为古怪,几乎每晚都有小船偷摸进出,前几日还瞧见一艘小船里放出了咱们的信鸽。”
“你确定?”
“属下确定。”
柳言白颇感惊讶,他走出舱,走到船头甲板上去,远远注视着前方的麻风岛。
怪不得他在岸上留下记号之后,始终联络不上右护法,原来这位右护法身在麻风岛。
老影主一直不告诉他组织的资金来源,只承诺绝非不义之财,尽管他好奇组织背后的大金主究竟是谁,却从未怀疑过老影主的话。
岂料竟是来源于海盗。
柳言白的眼底骤然间添了一笔阴暗。
*
京城,尚书府。
楚修宁伏案整理资料,根据连日里调查所得出的消息,金鸩这位海上大老板来历不明,曾是个江湖人物,二十几年前因杀害湖广巡抚曾被通缉过,销声匿迹了几年之后,出现在东南海域,将近十七年来一直在海上打拼。
这样一个江湖草莽,与他有什么交集?
为何要来盗走他亡妻的尸身?
楚修宁先前的愤怒,已逐渐被迷茫所代替,直到早上时收到寇凛以信鹰寄来的回信,他才总算找到了些头绪。
寇凛告诉他,自己那一双宝贝儿女如今身在麻风岛,这金鸩当年曾刺杀过东厂督主,后被他岳父谢埕相救。
所以,是天影想要迷惑自己?
楚修宁摸不准这位老影主的心思,也猜不出他的身份,今儿一整天也顾不上想太多,只惦记着寇凛告诉他的双生子遗传病。
寇凛让他去调查,这病是从楚家还是谢家传下来的。
楚修宁早怀疑他们兄妹俩这是病,但被说是家族遗传病,还是令他大感惊讶。
咣当……
寒风凛冽,骤然吹开了窗子,即使有纱罩,台上的烛火也被吹灭。
楚修宁收回思绪,从案台后起身,走到灯前,拿起多宝阁上的火折子。
他尚未将火折子打开,耳畔忽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是木质拐杖捣在青石砖上发出的声音。
有个拄拐之人,正沿着走廊缓慢且气定神闲的走近他的书房。
那闷重的敲击声在寂静夜间格外清晰,仿若一下下敲击在他心头。
楚修宁拿着火折子一动不动,眉头深锁,他吩咐过不许任何人靠近,此人却如此明目张胆,且还无人阻拦,莫非外头的守卫都被放倒了?
什么来头?
咯吱。
房门被缓缓推开,拐杖先落地,随后那人跨过门槛,未曾阖上门,只站在门口。
楚修宁面色不善,却并不见惊慌:“阁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