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就那么看着林素美，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小美，苏婉那事的时候，你说过的话，我一直记得很清楚。一个人不管遭遇了什么，都不该以此为理由，去隐瞒欺骗别人。我一直都记得，记得很清楚。”舒言忍了忍，然后还是喝了酒。
这次林素美没有阻拦，她能够感觉到，现在的舒言，需要这酒。
苏婉和沈青都被舒言突然的话给惊着，硬是什么都没有说。
舒言：“小美，你有没有瞧不上我?”
林素美摇头：“我为什么要瞧不上你?”
“因为……”舒言猛的喝了一口酒，“我是知青，我早早的就结婚了，甚至还有孩子，却在你们面前装单身。”
这信息量太大，苏婉吓得不轻，原本对于舒言主动提及她的事有些微妙，此刻却全然忘记了那些，只是傻傻的看着舒言。
至于沈青，仿佛一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林素美看着舒言，眉头紧锁：“你是知青，你结了婚，你有孩子，这都是你自己的事，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我为什么要因此看不起你?”
舒言红着眼眶看林素美：“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些都是你的私事，你有权利隐瞒，也有权利告诉别人，旁人没有资格说什么。更何况……你并没有伤害别人。”
“可是……”
林素美笑了：“若是光是想一想就算伤害和犯罪的话，我想我们人人都是罪人。”
舒言一直隐瞒着结婚生子的事实，若是没有别的考量，怎么可能，但她确实没有一边隐瞒一边和他人谈恋爱，这说明她只是在挣扎而已，既想舍弃原本的家庭，但又迟迟没有踏出那一步。
舒言终于在酒水中说了关于她自己的事，其实真讲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有些东西，就成为一辈子也过不去的坎。
舒言和她的丈夫并没有什么矛盾，但却和婆婆相处很不好，尤其是她婆婆不让她高考的事，让她如鲠在喉，说她高考离开的话，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更是拿之前高考后走人的知青当例子。
舒言能够参加高考，是她丈夫唯一一次和婆婆发生那么大的争执，在她丈夫的坚持下，她才参加了高考。
那时候，那个老实的男人，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给她找来了复习资料，然后两人被婆婆一起骂。
她婆婆骂她丈夫蠢，要亲自把自己老婆给送走，就没有见过如此蠢的男人。
那时候那个男人就只会说一句话：“舒言不会离开我和阿生。”
舒言来到大学，每每参加联谊后，面对别人的热烈追求，想要踏出那一步时，总是会想起那句话。
那个男人，始终认定她不会离开。
她几乎可以想到，若自己真的离开了，她的丈夫会被自己婆婆骂成什么样子。
……
林素美听了舒言的遭遇，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舒言这是你的生活和人生，你有权利去选择你想要的生活。我只是反对欺骗，反对用自己的经历道德绑架别人来理解一些不正当的事，但正正常常的离开，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别人的尊重。”
舒言闭了闭眼睛：“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想不想离开。”
苏婉瞧着舒言，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
林素美则看了舒言好一会儿：“你对你丈夫有意见吗?”
“他是个好人……他没什么对不住我的。”舒言赶紧道。
林素美试探的建议：“若是能让你丈夫和孩子一起陪在你身边，远离那个环境的话，你还愿意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吗?”
舒言眼睛当即一亮，甚至因为这个可能身体颤抖了一下，那是她曾经多次奢望过的事。
舒言又摇摇头：“这种事……怎么可能。”
“事在人为。”林素美说道，“我早就想说了，补习班那边差个看门的，一直想招人，就是一直忙，没顾忌到这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你丈夫孩子带来，就住在那边，那边空屋子多，能住人，更何况我们现在弄了幼儿园，孩子也可以进幼儿园学习……”
舒言激动极了，拉着林素美语无伦次，想要说什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不断的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