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低眉,衣襟被这只作乱的小手揪住了,他将冉烟浓的粉拳包入掌心,拿了下来,“为了你。”
冉烟浓一怔,“啊?”
容恪别过了头。
他的浓浓是真的迟钝,男人对女人起了占有欲,他的眼神肢体神态都骗不过人,他和齐咸对同一个女人有占有欲,怎么会看不出,齐咸对着冉烟浓时那眼里有太多隐忍不可说的狂热,和求而不得的苦闷与情.潮。
他是个护食的男人,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盯上,说什么不能容忍,所以今日本不愿与冉烟浓一道来。
但他左右不了冉烟浓,她执意来此,他要是不到,反而让齐咸有机可乘。
冉烟浓想到某一个午后,她和冉横刀大刀阔斧地闯入贤王府,但这位温润如玉的贤王殿下,只对她说“浓浓,我拿你当我表妹看待。一直如此”。
冉烟浓对感情很纯粹,你若无心我便休,绝对不会低头折节地去乞求恩赐和施舍,贤王一句“表妹”,她就再也没对他动过任何事关风月的念头了。
她知道,但容恪……这么多年,她在上京的很多事都曾落入他的耳中,也许就曾经听过,她的母亲长宁曾和皇后有个心照不宣的约定,她本该是许给齐咸的。
冉烟浓在案桌下轻轻勾住了容恪的手指,在他目光微动,幽深的眼眸如积雪消融时,冉烟浓将心里话都掏出来给他了,“虽然我还是不大相信贤王对我有什么,但就算有,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永远不会跟他拍巴掌的。”
“浓浓。”
冉烟浓生得明眸皓齿,本就明媚清艳,一笑清扬,便如珠玑生粲,“只和你拍巴掌。”
酒过一巡,齐咸手中的青瓷红梅杯唤作了琉璃盏,远远地瞥见此景,青筋毕露的一手近乎要将杯盏捏破,红巾翠袖的侍女捧着酒过来,齐咸给了她一记眼神示意,侍女便得了指令,风姿艳冶地朝容恪这桌过来。
那位风采卓然的容世子,正在与他的世子妃说话,两人你来我往好不亲热,这位看起来超脱于十丈软红的男人此时却也如此平凡纯粹。
她们实在是很羡慕冉烟浓。
那个侍女殷勤地走到了容恪桌前,玉手执壶,开始倒酒。
冉烟浓诧异地看了看这个美人,又看了看上首的齐咸,心底蓦地一动,她不是迟钝,这个美人媚眼如丝,扭腰摆臀的,勾引她夫君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
“世子,请用碧针青烟。”
容恪没有动手,散漫地看着,整个人犹如一道照入冰泉的月华,清冷不可近,连冉烟浓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里也不大舒坦。
他不说话,也不动,侍女便不知道该如何了,可是眼下全场人都在盯着她,她不得不咬咬唇,抬起了手臂,她算准了,只要这么一扑下去,一定能钻到容恪的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浓浓:只和你一个人拍巴掌,啪啪啪
☆、陆妩
短短几个念头, 美人已经将步数、间距以及扑入容恪怀里所需要的时间都计算精准了, 可当这位美人纵身一扑时, 刷地一声轻颤的龙吟,身旁的贵族子弟面白如雪,只见容恪已反掌抽出了案上长剑, 他左脚踩着剑鞘,剑身抽离出鞘,冷如月的光才印入美人眼底, 锋刃已直抵美人咽喉。
一片错愕惊呼声中,美人自保地退了小半步,白玉掐腰刻画的酒壶“啪”地落在地面碎成了一滩陶瓷片……
那个妖冶靡丽、牡丹含露的嫣红裹胸半落半掩的美人,檀口微张, 一动不敢动地错愕地望着容恪。
说实话, 在上京,席间互赠美人本来常事,即便她真要献媚与容恪,他纵然不答应,最多话说得难听, 不会有人记在心上,但一言不合出剑的,所有人都没见过。
他们景仰的容世子的那招左手剑, 没有用在上阵杀敌上,反而剑锋直指着一个弱不禁风的美人。
齐咸修长入鬓的眉毛耸立了起来,琉璃盏中的碧色清酒已经进了肚腹, 被这一股妒火在五脏六腑一搅,烈酒的酒劲冲得胃疼得要命,他微微弯下腰,用咳嗽掩饰了那丝狼狈。
冉烟浓和那美人的神色差不离了。
记得她曾经问过容恪,既然左手剑出剑更快,制敌更准,为什么他平时全是用右手握剑?
容恪答的是,因为左手臂力不及右手,无法施出内劲,倘若遇到内家高手,多半要吃亏。一旦有左手可以出剑的机会,他会毫不犹豫拔剑相向、灵诡机变以克敌,但如此一来,一旦出招,就是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