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浓花瘦_作者:风储黛(11)

2018-09-03 风储黛

  他好像在犹豫,不知该不该闯入雨里。

  冉烟浓微微一笑,撑着伞走到那边檐下,少年并没有与他说话的意思,背过了身。

  脾气这么拧?

  冉烟浓甜甜地唤了一声:“小哥哥?”

  在跟着刀哥以前,冉烟浓是人见人爱的乖丫头,见到年长的少年都唤“哥哥”,很难不令人喜欢。

  容恪半边身都淋了雨水,冬日刺骨的寒雨,有扎入血脉的冷,将他身上的伤浇得譬如火上淋油般蛰痛。

  他苍白的唇颤抖着动了动,但绝对不是要回冉烟浓的意思。

  明蓁还在马车里呼唤,拨着车帘看着,担忧这少年对二姑娘不利。但左右车夫和下人都还在,想必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又见那少年对二姑娘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她还打消了几分疑虑。

  冉烟浓摸了摸脸颊,笑吟吟道:“小哥哥,我生得丑么?你怎么竟不看我一眼?”

  雨成行沿着屋檐坠落,似清冷晶莹的珠帘。

  少年蹙着眉回眸,漆黑的乱发之下,泛着微蓝莹光的眸,犹如九天之上明润而清寒的星。

  看不清轮廓,只一双眼睛,已让冉烟浓惊讶地捂着嘴唇,情不自禁地倒退了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姑娘撩小少年,是一种点到即止而不自知的娇憨。

  后来成亲了,是一种……不要脸。你们会知道的2333

  ☆、赐婚

  她的反应在容恪预料之中,他没有任何惊讶。

  反而冉烟浓有些惊诧,雨水被夜色一浸,浓如深墨,他漆黑如鸦羽的发,黏着两边颧骨,很凸出,露出锋利的两点棱角,细长的丹凤眼,被飘摇欲坠的宫灯映照着,宛似曲水淡烟,白皙的皮肤挂着深色血污,看起来他浑身上下都是伤。

  而且最深的那处伤在胸口,像被刀砍的,被爪子挠的,冉烟浓的视线被雨水模糊了,她愣了很久,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哥哥,你受伤了?要我给你找点药么?”

  容恪有点懵。

  当然那只花斑虎的爪子并不干净,受伤之后他还有一丝眩晕。

  从小他就无人可信,也许正是因此,一个陌生少女突兀的关怀,让他不知所措地抿住了薄唇,然后,他用手拨下湿润的额发,覆住了脸。

  “不用。”

  冉烟浓心花怒放,“小哥哥声音也好听啊。”

  “……”

  他不知该怎么说。

  明蓁见状,怕是不对,这个二姑娘跟少爷一般模样,在外头喜欢瞎交朋友,敌友未明,明蓁不敢多耽搁,隔着雨帘又唤了好几声:“姑娘,该回去了!”

  冉烟浓听罢,招了招手,“好,我马上来!”

  她将手里的竹伞一把塞到容恪的手心,趁着少年尚未反应过来,冉烟浓又给她递上了一块绢绡。

  “擦擦吧。”

  她的手背很干净,上头有几个小小的旋儿,指甲也修剪得整洁漂亮,肌肤白里透着红,明艳如夏花,容恪自知一身狼狈,雨冲刷得他脸上的血污淌落,他咬牙,紧捏的拳又一根一根地松开。

  他不肯抬头,冉烟浓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只是看到,他的手缓慢地拿了起来,然后接住了她的手绢。

  粉红绸面的花绢子,长宁公主亲手绣的,用彩线穿了几朵小牡丹,并在一角留下了“浓浓”二字。但冉烟浓手帕子多,她很显然没意识到今日出行带错了东西,就这么轻易给送出去了。

  容恪接了手帕,食指指腹一动,碰到了她的手背。

  少女肌肤温软,像被烙铁烫了似的,她仓促地抽开了手,然后故作无意地笑了笑。

  容恪抿唇,不再说话,也不再贸然。

  其实是嫌弃他赃吧。

  冉烟浓平和地冲他笑,然后委婉地擦了擦手,掉头便冲进了雨里。

  牵丝的霏霏细雨,被激起一串清冷的浪花,落在脚面。

  少女的身影逃得飞快,容恪用袖子擦了脸,露出脏污的头发底下,一张少年面庞。他捏紧了手里的绢帕,嘲弄地勾唇微笑。

  这世上有太多虚与委蛇者,他见多识广,心冷者,方能不伤。

  ……

  年关一过,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寻常,陈留侯带着他的三个儿子回去了。

  而刀哥不肯罢休地四处拉帮结伙,钻入落水案中不肯出来,这事冉秦自然也知晓了,通禀了齐野,于是皇帝陛下大张旗鼓在宫里四处搜查,终于在一个月后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