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浓花瘦_作者:风储黛(30)

2018-09-03 风储黛

  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他说“不许”这两个字,虽然语调口吻轻飘飘的,但竟有十二万分的沉重,冉烟浓不清楚他和徐氏针锋相对的形势如何,但容恪竟能为之后退让步,要么是徐氏手中握着容恪的把柄,要么便是徐氏另有权势和手段。

  “不过丑媳妇儿总得见公婆,恪哥哥要带我出去,那我什么时候能见着婆婆?”

  她又不说“徐氏”了,看起来像是很听话。

  容恪凤眸微扬,白衣长袖下,手指微微一曲,露出一截纤毫毕现的青筋,她认真地看了他良久,容恪也在与她对视,不知道是考量,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脸上的笑意不曾散过。

  “等父侯何时病好了,自然能得见。”

  容桀病重,他不侍奉榻下,固然可以说陈留军务在身,可带着夫人出去游山玩水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冉烟浓发现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懂容恪了。不过这样更好玩。

  还从来没有谁给她这种新鲜的刺激,冉烟浓也不再拿乔,也不虚张声势了,“好啊,一切听恪郎安排。”

  又换了一种称呼。

  与夫人说话,容恪也觉得很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浓浓:我还有一大把哦,恪哥哥你喜欢哪个?

  ☆、游猎

  原来容恪说的“出去暂住”其实是去露营。

  陈留北面隔群山与夷族相望,两年前一场恶战,夷族丢盔弃甲,将此处方圆百里的沃攘划归给了容恪,于是常有魏人在这边放牧游猎。

  山巅正是葱翠,微云淡抹,碧草连天,马蹄踩在初开的嫩花娇蕊上,铺开满路的香,冉烟浓没说过自己会骑马,于是便被容恪摁在了自己的鞍鞯上,后头跟着江秋白、曲红绡两夫妻,皆一身劲装打扮,背着箭筒,另左右配有数十骑兵,军帽貂裘,遥遥可见。

  山间幽寂,行了一路,冉烟浓道:“总不能出来太久,我家的姑姑一日不见我都会着急的。”

  容恪牵着马缰,信步在山林间穿走,闻言一笑,“不会许久,最多四五日。”

  给徐氏一个台阶下,让他父侯把这病装得像些。

  冉烟浓笑道:“那也好,让我见见你们陈留的湖光山色,与咱们上京有何不同。”

  她时不时将上京挂在嘴边,是因为他们中原的魏人过于在意正统血脉之类的无用的东西,容恪挑眉,并不服输,“上京山水太软,陈留之外,则疾风劲草,视野辽阔,人行走也如同在沙漠里不辨东西。”

  冉烟浓环顾一周,两岸青山碧水,她微微哼了一声,“如何算得视野辽阔?我看也没什么不同。”

  容恪失笑,不知道她怎么如此好强,“这群山南北延绵有百里,山外便是夷族人跃马骑射的草场,要到最北边的停云峰上观望,可将夷人的蓬帐牧马尽收眼底。”

  什么停云峰,听名字倒很巍峨高峙。

  冉烟浓道:“你去过?”

  马儿在草丛里行走,冉烟浓微微后仰,梗着脖子看他的脸色,只见树林阴翳,一片一片繁密的树影从他白皙俊美的脸上游弋而过,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微俯眼睑,言笑温柔,“时常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将军府出身的夫人,想必比容恪更明白。”

  一贬一褒,一巴掌一甜枣,看来容恪是深谙此道,可见平日里御下有方。

  冉烟浓从鼻子里发生一个哼哼声,算是认同。

  从家中出来已将近两个月了,她背负众望,应付容恪要小心行事,但是唯独对维护家族名声这一点上,是寸土不能割让的。倘若她在容恪面前低了份儿,来日恐有得委屈受。

  这没有人教,她自己悟得的。

  容恪见她乖巧地被一句话哄回去坐好,又静心留心山色了,嘴唇柔软地一牵。她心地良善,本来不该嫁给他,他也从来不敢肖想,只是上天还算是厚待,竟将她赐给他了,大魏的皇帝陛下伸手为他捧来了一粒明珠。

  树林拂过淡淡清风,鸟鸣更幽,冉烟浓忽道,“恪哥哥,你说这山里面有虎豹豺狼么?”

  “有的。”容恪点头,“我时常在此打猎。”

  冉烟浓嘻嘻一笑,“那正好,恪哥哥你教我怎么打猎。我不贪心,能抓到狐狸就行。”

  听闻陈留白皮狐狸多,她还没见过,正想自己猎一头,以后写了信给刀哥他们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