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媪便分了任务,道:“你们两个在屋里收拾,也留意着点叙姬。她这恶露排的多,要勤给她换带子。我跟张槐到屋外和侧房去收拾。”
“知道了。”
冯媪在院子里和侧房转了一圈,便让张魁去后面荒废的宫殿里捡些石头回来。
王叙以往膳食都有专用的小厨房,今天往后小厨房也没有了,西庖厨出来的膳食,冯媪也不放心,担心会混进禽肉去。
冯媪便在侧房里辟了一小块地方,拿石头砌了个小炉灶,又去找中长秋帮忙,那中长秋原本收了冯媪金子也有些过意不去,总算为她办了件事,帮她把锅铲油盐米醋等配齐了。
从此以后,她们节衣缩食,开始过起了苦日子。
就在王叙搬家那天,郑河去找吕筱。
吕筱在沧池边上,边欣赏歌舞边与几个女子饮酒作乐。他怀里抱着个美人,那美人正喂他喝酒,吕筱也不看郑河一眼,继续欣赏歌舞。
郑河行了礼,坐到他对面,轻声问道:“皇上见到王叙生的小皇子了么?”
吕筱态度冷淡,瘦削的脸上,鼻梁高挺,他道:“有话就说。”
郑河感觉吕筱自从做了皇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她这个美人,也只是空有虚名,吕筱从来不到她的宫室来,更别提宠幸了。如今吕筱想什么,做什么,她都不知道。
郑河扭捏着不说话,吕筱只得招手让身侧美人下去,郑河才道:“之前你护着王叙,我理解,毕竟她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可如今孩子也生下来了,皇上您不处置她么?她可是杀我父亲的帮凶!”
吕筱瞪着她,一股寒意袭来,郑河心中虽有怯意,忙低下头并不理会,继续道:“你可还要继续维护她?”
“人活着,有的时候,比死了还痛苦。你们女人之间的仇恨之心为何如此之重呢?”
郑河强忍着怒火与委屈,道:“死的是我父亲。”
吕筱低头凑上前道:“我已经把她父亲家人都杀了,你还想怎样。”
郑河竟一时语塞。
吕筱不耐烦地道:“没事你就下去吧,别妨碍我和众美人喝酒。”
郑河无奈站起身,如今他是皇帝,再也不是那个事事听她拿主意的懵懂少年了。她正要辞别,却见吕筱盯着湖对岸的方向出神,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清风阵阵,湖面波光粼粼,对岸小路上有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往南走,郑河猜到了,是那个女人。
郑河心里隐隐作痛,在这盛夏酷暑之时,竟觉得迎面而来一阵又一阵的寒意。青梅竹马,多年陪伴,都不如与他上床几个月的女人。
她回到合欢殿,便让人下帖子去请班息和张八子等人来作客。
没过多久,班息和张八子前后脚来了。
郑河在殿中备了瓜果和冰镇甜汤,三人围着一张矮案席地而坐,张八子吃着甜瓜,奉承道:“还是元美人宫里的瓜又香又甜,容华你也尝尝。”
班息因养育芳公主的缘故,分位已经提了一级,现在乃是班容华。
班息便也拿起一小块瓜吃起来,她轻声道:“你们都听说了么?那个女人又生了个儿子。”
张八子忙凑过来,道:“听说了,据说皇太后亲自过来把那刚出生的小皇子抱走了,这女人我真不知道该说她命好呢,还是命不好。”
班息冷然一笑,她实在不想承认王叙命好,只道:“你不知道么?太后抱走小皇子,转身就下了命令,让她即刻搬出披香殿去,搬去西南角秋纺殿,姐妹同居了。”
“这月子还没出呢,太后也是心狠。”张八子说着,内心不免有些蠢蠢欲动,又道:“这小皇子不知道太后会给谁抚养呢?”
郑河笑道:“这是皇子,不是公主,太后如何会放心交给其他嫔妃。况且,这后宫里也就只有她生了皇子公主,等皇子公主们大了,哪天太后一心软,指不定人家就又翻身了。”
这也是班息最担心的,她如今好不容易依仗着公主升了分位,万一王叙重新得宠,那公主岂不是要还给人家?那她这心思都白操了。
郑河不动声色,继续挑拨:“况且她们姐妹俩个心机那么重,谁知道中间会不会再出个什么状况?”
“那王琼妒心重,喜怒无常,心机倒是不强。况且她们姐妹素来不是一条心的。”
郑河摇摇头,故作惊讶,道:“班容华,你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