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 范长御又进来回道:“禀太后,吴锦派人来说,昨晚皇上去了秋纺殿,才发现王昭仪不在宫里,皇上回来后,一夜没睡。今天早上就下诏要开朝会,皇上说要立楚王为皇太弟,朝堂上都吵起来了。”
赵合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为何吴锦现在才来通传?”
“吴锦昨日休沐,他是另外派人盯着,才耽误了时间。”
“没用的东西!”
赵合德起身:“走,我去宣室殿等皇帝下朝,看他是何意思。他真以为自己是皇帝了。”
“太后何不先等等再说,万一楚王真成了皇太弟,那以后的事,不就更好办了吗?”
“你是这么想的?”
“我看皇上是被吓坏了。他想以此表明心迹吧。”
赵合德却微微摇头,道:“那他为何不跟我商议,就直接召开朝会呢?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孟准如今在朝堂内也脱不了身,你去把怀唐给叫来,我有事要吩咐他去办。”她要把王叙杀了。
此时,朝堂上,吕筱坐在玉阶上,巍峨挺拔,一言不发。
孔光气得面红耳赤,又重复了一遍:“虽然二皇子没了,但太子不是还流落民间吗?况且,皇上正值年盛,何愁没有子嗣?岂有立皇太弟之理?”
师丹也道:“孔太傅说得有道理,还请皇上三思。”
孔光又道:“先皇是登基二十载才立的太子,皇上如今登基还不满两年,为何如此着急另立皇嗣呢?诸位大臣都没有意见吗?”
孔光扫了眼大司马赵钦和丞相李止等人,他们都低着头,并不说话。
孟准道:“孔太傅和御史大夫说的都有理,不过,这北边的战事已经打起,皇上如此做也有他的顾虑。”
师丹道:“北边的战事才刚刚打起,我们粮草充裕,拖都能把蒙昀那逆贼拖死,皇上根本不必为此过于担忧。”
孟准看向大司马,道:“不知大司马如何看呢?”
赵钦看孟准把话抛给自己,他一直认为孟准是帝太后的狗腿子,所以现在这一问,显然是在逼自己表忠心呢,也只好出列,回禀道:“立储君本是皇上自己的家事,臣等不应过多评论……”
孔光急了,道:“大司马的意思,老夫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赵钦并没有这样的意思。”
“我看大司马就是这样的意思。立楚王为嗣,太过荒唐,楚王是何等身躯,难道大司马您不清楚?”
“孔太傅这是何意?楚王是怎样的身躯?”
孔光自持是皇帝师傅,直言不讳,道:“楚王这身体,跟殿上的宦者阉人有何区别?”
赵钦怒斥:“孔光?!你好大的胆子。在此妄议储君。”
“什么储君?我议论的是楚王,不是储君。若我说的没错,为何不能议论?若我说的有错,你指出来,老夫错在哪里。”孔光也半步不让。
“楚王就算不是储君,他也是先皇子嗣……”
“先皇子嗣就不能议论了?皇上做得不对,我等都能议论,为何一个区区皇子就不能被议论?不被议论,那如何被立为皇太弟?”
赵钦被堵得无话可说,气得脸色一阵阵发紫,丞相李止忙出来打圆场,道:“楚王的身体如何,那并不是楚王之过,不必再说了。我看皇上的意思,是先立皇太弟,如果楚王日后无所出,那还是以皇上子嗣为嗣,这不两全齐美么?”
孔光道:“这不是两全齐美,这是给日后的朝局增加变数。更何况,本朝是有太子的,太子一日未废就没有另立皇嗣的道理。”
吕筱道:“那朕就先下诏废了太子……”
“皇上!”师丹道:“先皇有遗诏,无论发生何等之事,太子刘秀都不能废。”
孔光道:“先皇英明,先皇应是早就料到,会有人窥伺储君之位。”
“孔太傅是何意思?”
“大司马看我是何意思?”
“你……”赵钦把到嘴的话,活活咽了回去。他迟早是要把这个糟老头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孟准忙劝道:“不如先问问两宫太后的意思,再来定夺吧。”
吕筱却一字一顿,声音洪亮,道:“不是朕要废皇太子,是太子流落民间时日已久,凶多吉少,先皇也应体谅我的苦衷。朕意已决,这皇太弟是必须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