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问:“王叙怎么会跑到太子保姆家去了?”
“我问了童墨,童墨说她们今日按照夫人的吩咐去给大伯府的老太君请安,怎知在路上遇见了叙姬自小在新都城的陪读灵姬,那灵姬乃是太子保母程夫人的新妇,后来灵姬邀请她们到她家去叙旧,她们便去了。恰巧在高府碰上了皇太子。”
王莽问:“那怎么又被蛇咬了呢?”
林管家回道:“说是午宴的时候,一条细蛇从梁上掉到叙姬的身上,咬了一口,皇太子放心不下,所以亲自送叙姬回来。”
太夫人又让下人们都退下,只留下王临,王临此时已经梳理清楚了,才继续回答道:“昨日三妹叫我过去,她是有一事要跟我商议。”
“什么事?”
“三妹她害怕嫁进皇宫。”
王莽斥道:“荒唐!”
“上次三妹进宫给太后请安,回来大病一场。下人们都在私下议论说,宫中有人不想让她嫁给太子,所以在食物中加了鸡肉汁以致三妹中毒。她对此深信不疑。三妹的体质特殊,像皇宫这种地方,确实不适合她,她昨日只是想让我来劝说祖母和阿父,为家族利益着想,应该让身体更健康的王氏女子去做太子妃。”王临说的倒是诚恳,看不出纰漏。
王莽微微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他仔细打量着儿子,一时也摸不准王临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王临见长辈们有所动摇,才接着说:“作为兄长,作为王家的嫡子,我认同她的忧虑,从身体素质上说,二妹王琼无疑比三妹更适合做太子妃。”
张太夫人点头道:“不无道理。王叙的身体是弱了些,对于这些,我之前也是欠考虑了。”
“但是我想,这嫁的是皇太子,不是寻常人家,也不是咱们能定夺的,所以才犹豫着要不要跟长辈们说这事,孩儿也怕徒增祖母和父亲的烦恼。”
王莽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事,我们再议。”
“喏。孩儿先行告退。”
张太夫人叹了口气,问王莽怎么看。
王莽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他拢着衣袖,跪坐在太夫人对面,只道:“王临像是在撒谎。何不拿了王叙的保母来问清楚?”
太夫人摇头道:“王叙的保母冯媪,可不是普通人,拿了她也未必会说实话。那冯媪养了一群信鸽,借口是说为了要下鸽子蛋给王叙吃才养的,是特意从新都城带来的。近日我都有派人盯着这冯媪,昨天夜里,她偷偷放飞了一只信鸽,可惜没能拦下那鸽子,不知道她是给谁送信。”
“这冯媪是什么身份?”
太夫人颇为神秘地微微一笑,道:“来头可不算小。你还记得梁斌吗?”
王莽马上应道:“骑郎中将梁斌?”这当初可还曾经是他的上司,掌管长安城的骑兵,也是当年得势之人。王莽当年还为了替梁斌求情未果而辞官半载。
“对,这冯媪乃是梁斌的妾,我怀疑她想借助王叙当上太子妃或者皇后之后,给梁氏一族翻案。她在宫中想必是有内应,不然,怎么能三番两次都能让王叙碰巧遇上皇太子呢?”
王莽还是有些疑惑:“梁斌当初是被张放诬陷致死。张放乃敬武公主的儿子,又得皇上专宠,她怎么可能斗得过张放?但是,这些跟王叙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还不确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既然王叙是冯媪手中最大的筹码,所以想从冯媪口中得到真相,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拿了她来拷问,也无补于事,反而打草惊蛇。”
王莽点头道:“如今此事,也没办法确认究竟谁在撒谎。但是王欢年纪尚小,让她去构陷自己的亲姊妹,恐尚无此能耐。”
太夫人也同意道:“王欢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虽然也爱撒谎,但如此大的事情,让她去编个没有破绽的谎言,她还太嫩了。这王叙,恐怕真不是我们家的女儿。记得当天事发,阿房在最后的时刻,欲言又止,她似乎隐瞒了什么。可惜她在回新都城的路上还是自杀了,闹得个死无对证……”
王莽站起身,在厅内踱起了步子,近日发生的这些事,打乱了他们原本的安排。
他想了想,道:“为今之计,还是让王琼做太子正妃,更为妥当。但是,我们已经在宗正府把王叙登记为嫡女,把王琼从嫡女改回了庶女,如此再改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