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媪见童墨也想蒙混出去,便把她叫了回来,劈头就把她的耳朵拎起来,这童墨也是从小跟着冯媪的,她深知冯媪的厉害,忙不迭迭地连声道歉。
事到如今,王叙已是“心如死灰”,她只能用倒霉透顶来形容今天的遭遇,她本来已是无精打采像蔫了的茄瓜,此时见童墨被打,忙愧疚地劝道:“保阿,都是我拉着童墨陪我走的,您要怪就怪我吧。”
冯媪这才松了手,对着童墨轻声骂道:“我们叙姬的太子妃位,都被你毁了!”
童墨不明所以,捂着发疼的耳朵,顶嘴道:“您老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毁了叙姬的太子妃位。这次我们还恰巧遇见皇太子了,太子不知多喜欢我们叙姬。”
“不要脸的小蹄子!让你还顶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竟敢让叙姬叫你姐姐?!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身份。这个世间的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冯媪气的直骂,又恨地牙痒痒,边说边撕捏了几下童墨的手臂。
王叙实在不懂冯媪,有时候高深莫测像个神人,有时候又像个无理取闹的神神叨叨的妇人,忙去拦着她,不让再打童墨,并直言道:“是我不想做这个太子妃,是我不想进皇宫,跟童墨没关系,保阿要罚就罚我吧。”
冯媪长长叹了口气,眼角的鱼尾纹又深了几分,她道:“这里是新都侯府,是长安城,不是你们想逃就能逃的地方。女人的命运,无外乎嫁人、生子。哪怕是逃出去了,迟早也是要嫁与他人,那为什么不安安稳稳嫁个天底下最有权有势的男子,再生个至尊至贵的子息,就如当今皇太后这般,做个最尊贵的女人呢。铺好的大道你不走,却要去走遍地荆棘的羊肠小道吗?何苦要这般为难自己?”
一番大道理滚滚而来,王叙知道没办法用现代女性的观点去跟冯媪辩驳,只得卖乖耍巧地哄着冯媪,作保以后再也不敢如此任性了。
冯媪又骂了童墨几句,才放了她出去。
王叙实则害怕跟冯媪单独呆在一起,因为自己背叛过她,总感觉良心上过不去,便讪讪地坐在镜前将发髻都放了下来。
冯媪也没再说什么,吩咐封大封二把床铺都收拾好,自过来给王叙梳头。
冯媪的手温暖而粗实,动作却轻柔,她说:“你以为这一次是不巧遇上了太子,所以才被送了回来,是吗?实则,你们什么时候离开的院子,遇见了什么人,什么时候出了府,去了哪里,保阿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王叙心底打了个冷颤,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是这样,为何不早早拦下她?
“若不是这封大靠不住,没把你们拦下来,何至于生出这么多的事。以后莫要再做如此傻事了,本应顺顺当当的事情,都被你自己给搅和了。”
冯媪把话说得轻飘飘的,王叙却心底直哆嗦,又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细问,只当没听懂冯媪话中的诡异之处,强装镇定,笑眯眯地把话题岔开。
☆、第016章
深夜开始下起了雨,夹着初夏的气息,淅淅沥沥一直下到晌午。
长信宫里张长御永远微笑着的脸,引着王莽往里走。
皇太后王政君身体依然不见好转,她半闭着眼睛听王莽说完,才微微睁开眼说道:“这王叙的身体这么弱,又有这么个病症,确实不好把太子妃的重担压在她的身上。可惜了,长得如斯俊俏的一个小人儿。”
王莽说:“此事也属无奈之举,侄儿不知该如何与皇上皇后禀示才好。”
“皇上那边倒是好说,反倒是昭儿,不知他会不会愿意,后生嘛,都有那么一段倔犟的时候。”
“侄儿也是惶恐,实若不行,当以大局为重,”王莽试探地轻声补充了一句:“以免椒房殿赵皇后那边再横生枝节。”
王政君自若微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赵昭仪怀有龙裔,赵皇后再去扶持自己的娘家,对她自己没有丝毫好处。她如今也希望跟咱们联手,以稳固太子的地位。所以,我倒是不担心她会多事。”
王莽这才放下心来:“那此事就好办多了。”
“昭儿那边我会亲自说服他。”王政君稍微坐直了身体,轻声说:“我听人说,富平侯张放前儿在皇上面前偷偷参了你一本,你得防着他点。”
王莽颇感意外,因为他行事素来谨慎谦恭,礼贤下士,并无把柄可授予人,忙问所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