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刘昭没有接话,一阵沉默过后,只听赵飞燕叹了口气,满怀愧疚地看了眼刘昭,也没再说什么。李长御进来回禀,午膳已经备好,让皇后到后殿用膳。
赵飞燕站起身,“你别挣扎起来了,就我们母子两个在,何必如此拘礼。”又问道:“让燕王妃进来伺候你用膳如何?”
刘昭也没多想,笑道:“还是让燕王妃伺候母亲用膳吧,我这边有黎旦和班息就行。”
赵飞燕点点头,扶着李长御的手出去了。
不多时,黎旦领着内侍端着午膳进来,班息也跟在后头,待传菜的内侍出去后,班息扑通跪了下来,黎旦屏退伺候的侍者,也跟着默默跪在后边。
刘昭并没有理会他们,坐直身体,左脚绷直,右脚盘腿,从容不迫地喝着肉糜汤。
班息匍匐在地,惴惴难安地颤声道:“殿下,臣妾错了,臣妾一时糊涂犯下了大错。”
刘昭放下汤碗,冷笑问道:“你哪错了?”
“臣妾不是心怀妒忌,我只是害怕殿下被迷惑,怕殿下再受伤……”
刘昭冷眼看着班息,微微厉声道:“班息,不要在我面前耍心机,冠冕堂皇的话还是罢了。你最大的错就是收买我身边的近侍,此事在我不可忍,懂吗?”
“臣妾知错了,悔不当初,是妇人之见害我误入歧途。”
“我看你并不知错,你只是后悔此事没有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吧。我还不了解你?你这伪装的知书达理,我也是看够了。”刘昭盯着班息,继续道:“你要是能有你姑母一半的智慧,也不至于做出这么鲁莽幼稚之事。”
听刘昭把话说的如此直白,彷如他以往看她,就如看小丑演戏般,班息终究忍不住留下眼泪,“殿下,臣妾愚昧蠢钝,再也不敢犯下如斯大错了。”
“没有当众揭穿你,是我对你最大的容忍了。你回宫闭门思过去吧。”
班息不敢再说话,起身正要离去,刘昭又道:“不要再针对王叙,你惹不起她,懂吗?”
班息倔强地微微抬起头,眼里一丝恨意一闪而过,终究鼓起勇气,道:“王氏一门九侯,难道殿下要让王氏继续称霸朝堂,左右君上么?”
这话一说,反而触了刘昭的霉头,刘昭把手中碗往案上轻轻一掷,他扫了班息一眼,静默了一会儿才道:“这就是我继续宽容你的缘故,不然,以你所为,凭什么能走出此宫门?”
留着她来制衡王氏姐妹,这话班息听懂了,但内心却更为失望,她在他心中的价值竟是如此不堪。而刘昭一边让她不要再惹王叙,一边又用她来制衡王氏姐妹,这互相矛盾的事,令其费解。
不过刘昭不是真心对王氏姐妹,单就这一点,终于还是让她内心平和了。
刘昭斥道:“不要再惹王叙!听懂了,请回答!”
面对班息不得不低头应诺。
待班息走后,黎旦才爬起身,继续伺候刘昭用膳。刘昭瞄了黎旦一眼,说:“去后殿看看母后用完膳没。”
“诺!”黎旦出去安排内侍进来伺候,然后才绕到后殿去。
此时王琼王叙等人正陪着赵飞燕用午膳,站在王琼身后的葵君看见黎旦在偏厅屏风后的身影,便轻轻起身走过来。
黎旦轻声问:“皇后午膳后还到殿下寝宫坐一坐吗?”
葵君道:“李长御刚才有吩咐,皇后用完膳先在偏殿稍作歇息,稍晚便回未央宫去。”黎旦点头表示明了,葵君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那边……怎么样了?”
黎旦微笑着轻声说:“殿下罚班良娣闭门思过。”
葵君眼里含着笑意,满意点头,“此事还谢黎侍者筹谋,燕王妃让我务必重酬贵人,待方便的时候,我让人送侍者房中。”
黎旦假意推辞后,终满意笑纳谢恩。
恭送走了皇后,王叙紧绷的心绪才算松下来。走在回怀画殿的回廊上,王叙跟王琼说了一声谢谢,感谢王琼在关键时候维护自己。
王琼握着她的手,真情实感地说:“谁让我们是亲姐妹呢。”
这话让王叙内心既有丝愧疚又有些疑惑,愧疚的是,在她心底,王琼远比不上尚青灵,自己对王琼的心态一直都是敷衍和怠慢的。疑惑的是,她从来不相信王琼真心待自己,她在王琼的眼里,没有看到过真诚与姐妹情分,那她刚才为何又要来帮自己说话呢?这令她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