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大司马被封为新都侯那几年,接连出了一些意外的事,所以举家回封地生活了大半年,你和正夫人所生的琼姬都是在新都城出生的。”
冯媪继续道:“阿房夫人因为大司马纳了个新妾,吃醋闹了些事,惹得大司马很不高兴,后来回长安的时候,阿房夫人母女俩就被留在了新都城。”
“阿房因为此事,迁怒于孩子,也不让我们好好喂养照顾,才出生几个月的婴儿本就脆弱,生病了没有及时就医,几天之后就去了。阿房夫人生怕大司马知道后,会降罪于她。所以,她让我偷偷从庄户人家买来一个小孩,顶替叙姬……那买来的小孩就是你。”
……
☆、第003章
冯媪紧紧握住了王叙的手,生怕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王叙微微一笑,其实她不在乎,因为这不是属于她的身世。她反而身心都轻松了,她实在不喜欢阿房,有这样的母亲,那还不如没有。她以后离开这里,也更无后顾之忧,不会觉得对不起原主了。
“又过了半年,恰逢老夫人五十大寿,大司马也消气了,便派人来接你们回长安,阿房夫人假托你身体不适,不宜颠簸,就把你交给了我,她自己回长安了。叙姬,”冯媪眼里蕴涵着眼泪,“在老奴心里,你就是我的叙姬,老奴全心全意都是为了你,你若有什么闪失,那我这半辈子,就白活了。”
王叙轻轻拍着冯媪的手,虽然觉得冯媪那么轻易就告诉她事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微笑着点头答应,心里不由得有些惆怅。
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她必须得逃离这个家。因为王叙的父亲,当朝大司马,是后世闻名的新都侯王莽。
王莽篡夺了汉室,建立了新朝,后来被乱军所杀,族人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她不希望自己成为这族人中的一员。
她得逃离这里。
她突然理解,为什么原主想法竟跟她一样,千方百计想留在新都城,想远离长安。可能原主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才会这么执拗地想疏远新都侯府所有的人。
王叙轻轻揉着自己的鼻子和脸颊,还好,不算疼。
晌午过后,王叙坐在镜前修眉毛。童墨在边上看着她修眉,好奇地说:“叙姬,您这是从哪里学的?眉毛这么一修,更清秀,更好看了。”
王叙微挑眉毛,得意一笑,便拉着童墨,要帮她也修修眉。
门口来了个高大女仆,手边拎着木笼子,笼子里趴着只兔子,那人进来低头屈膝说,三郎让她送兔子来给叙姬解闷。
童墨忙去接过来,道了谢,仔细瞧了瞧,是只灰色的野兔,个头不大,像是刚长了牙齿。仆人去找了些菜叶子来,王叙饶有兴趣地拿着菜叶逗野兔玩。
童墨见王叙玩得高兴,轻声笑道:“三郎虽说是正夫人生的,却还懂得疼姊妹,比那同胞的妹妹强多了。小小年纪就撒谎害人。”
正说着,外间人影闪过,却不见人,只见门边露出一截藕荷色的裙边,童墨循着王叙的视线看过去,正要起身去看看那是谁,却听见外间冯媪的声音传来:“欢姬,小心不要摔着,您要是有什么闪失,阿房夫人怪罪下来,老奴可担当不起。”
王欢终于探出她圆圆的脑袋来,嘴角咧着尴尬的笑。
看着这个出卖她的叛徒,倒也不算讨厌,毕竟在王叙的概念里,这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但转念一想,不能就那么轻易饶过她,须得让她有个教训,便顽皮地对王欢勾了勾手指。
见姐姐还搭理她,王欢忙覥着脸蹦跳进来了。
王欢没对自己做的亏心事道歉,反而没事人似的抢了童墨手中的菜叶子,坐在凉席上边喂兔子边讨好地傻笑,“阿姐,这兔子长得真好看,我也想养。”
王叙不慌不忙地拉过童墨的手,写道:“想要就送给你。”
王欢喜笑颜开地说好啊,童墨不厚道地补了一句:“这可是三郎托我们叙姬养的,您要拿回去养,那可得仔细咯。万一养不好,三郎怪罪下来……”
一听这兔子是王临的,王欢年纪虽不大,却深知这府里有哪些人是她作为庶女惹不起的,便拉下脸来,憋着嘴说:“我也要让阿母给我买一只,买只更大更漂亮的。”
童墨不屑地撇嘴不说话,王叙起身拉着童墨回坐到镜子前,继续给她修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