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晟睿也坐了下来,却对妻子湿了一大片的衣裳和颊边明显被水沾湿的发丝狂皱眉头,他目光往地上一移,在看见一地被摔碎的茶盏碎片时,登时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怒不可遏。
纪芙柔看见了他的反应,急忙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然后开口替他回答她那个便宜爹的问题。
“夫君他受伤失去了记忆,这段时间自然回不了家。”顿了顿,她又凉凉的嘲讽道:“不过还好他终究是回来了,要不回来的话,他的妻儿都要被迫成为别人的了。”
纪老爷脸上的表情倏然一僵,看了一眼正怒视着他的女婿,尴尬的咳了一声,对女儿轻斥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这不就是个误会吗?爹也是担心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这才会——”
“这才会想逼我再嫁,然后将我现今所拥有的一切占为己有吗?”纪芙柔接口道。
“你在胡说什么?!”纪老爷怒斥道。
“爹才不是要我把手上的生意都交出来?这话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听见,我的丫鬟也听见了,还有——”纪芙柔转头看向裴晟睿,问道:“夫君,你刚刚站在门口,应该也听见了吧?”
纪老爷脸色极度难看,这回连看都不敢再看向女婿,只能强词夺理的对女儿解释,同时也是说给女婿听的。他说:“我让你把生意交出来是为了替你看管,免得你新嫁的夫家会觊觎你那些铺子、饭馆什么的,我这是想帮你!我是你爹,难道我会害你吗?”
“呵呵呵。”纪芙柔闻言冷笑三声,“那可不一定,一个干得出宠妾灭妻行为的人,多害一个从未放在心上,甚至可以说是不喜厌恶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你说是吧?”
“你、你这个……这个……”纪老爷真恨不得冲上去掴这个不孝女几巴掌,偏生裴晟睿这个女婿在场又不能这么做,真是气得他差点没吐血。
纪芙柔没理会他气得目眦欲裂、七窍生烟的模样,迳自又开口说:“反正爹的心思,咱们父女俩都心知肚明,就别在这里扯皮了,说点正经的实事吧。”
她面色冷淡的看着他,说:“过去三年,我因为不想在与婆家翻脸之后,又和娘家决裂,免得引人诟病,这才会容忍你经常上门来用各种可笑的理由伸手要银子,如今我夫君回来了,我不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质女流、孤儿寡母,爹也该适可而止的结束向出嫁的女儿伸手要银子的无耻行径了。
“简单说就是,我以后不会再给你钱,你若缺钱养老就去跟你的儿子们要吧,恕我这个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以后不会再理会你了。”
“你、你怎敢……怎敢……”纪老爷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伸手指着她。
“怎敢这么说?”纪芙柔挑眉接声道:“我不仅敢这么说,也会照着我所说的做,你可骂我不孝,反正我做不做你都这么骂了,我也没差。你若要告官指控我不孝忤逆也行,不过恐怕没用,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提我还是个已经出嫁的女儿,而不是个儿子。”
纪老爷真的快要被气死了,一手捧着刚烈起伏的胸口,一手指着她,气到都说不出话来,不过即使他说得出话,也不知道要对这个自她娘死后就全然变了个人似的不孝女说什么,气了半晌,只能转头朝女婿发泄不满与怒气。
他气呼呼的指控道:“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为人子女该对父母说的话吗?这三年来你不在家,没人管束她,她镇日在外头抛头露面、生张熟魏的和一群商贾来往,不仅变得凶悍泼辣,还粗鄙又市侩,女子该有的三从四德全不知道丢哪儿去。我若是你,对这样一个不仁不孝又没妇德的女人,早写封休书丢给她,要她有多远滚多远了!”
他竟然要女婿休妻,休了她这个女儿?
纪芙柔被气笑了。
“这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吗?竟然要你的女婿休了自己的女儿?”她开口问道,冷笑连连,“你到现在还在打着我手上铺子和饭馆的主意吗?你真的以为让晟睿休了我之后,我再次没了依靠就得任由你拿捏,任由你打骂,任由你想将我再嫁人就嫁人吗?你真当我是三岁孩子,不会反抗吗?”
“你……你……”纪老爷连伸出来指着她的手都气得抖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