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她的袖子往下拉了拉,却发现这袖子竟然短得没做袖子似的。
这真是……莫非她已经穷得,做件衣服的布料都买不全了吗?
所以小林才执意要给她衣服?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样的字眼从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他的脑袋又开始疼起来。
“小鱼……”
他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尖,才让几乎要吞噬他的愧疚埋藏起来。
他看向床上的人,鬼使神差的点燃了一旁桌上的油灯。
昏暗的油灯下,他看着她,犹豫一瞬后将她翻了个身。
将她的衣服掀起,那条只有半截布料的裤子也被他拉下来三寸。
油灯靠近,后腰下的胎记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没错,是她。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将油灯放在桌子上。
那年他们一起逃亡,身边的人死了一个又一个,奶娘照顾不过来,让他帮着换了尿布时他看到过。
奶娘告诉他,那是小鱼的胎记。
帮她穿好衣服,他再次将油灯拿过来,他第一次认真的看她的脸。
她的眉眼还未全长开,不过仔细瞧着,眼睛像她娘,鼻子嘴巴像她爹。
小林混了些,却不至于终身大事也糊来,那么多巧合的事,他要是仔细一些,应该早能发现她就是她。
正文 第203章 卖瓜
只是这些日子他被家中定的亲事弄得焦头烂额,偏偏小林还不省心,隔三差五的给他惹些事,才导致他一直没怎么注意她。
看着羡鱼,莫临渊眼神复杂。
“原来你长大了,是这样子。”他苦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空气变得凝滞。
“今日虽然不是你的生辰,可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日子。十五年前,我参加你的满月宴,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一定不知道,那时你那么小。”
临渊拉了旁边的薄被为她盖在身上,说:“我答应你爹娘的事没有办到,这世上,我是唯一知道你还活着的人,所以我不敢明着找你……”
说到此,他突然顿住。
唯一?
不,不是唯一,小林也知道她还活着,他怎么会知道?
莫非有关于自己的记忆他也知道?
那为何他又要自己给他留下书信?
兄弟二人共用一体,这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
他没再多想,守着羡鱼身边看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
白天,羡鱼去西瓜地里摘西瓜,全然不知道有个男人守了她半夜才离开。
今天太阳大,她戴着用棕叶做的帽子,将摘下的西瓜全都放在了板车上。
这样的天气热是热些,不过正是这样的天气,才好卖瓜。
她没像李二奎似的直接拉镇上去卖,而是往下游杜家村方向。
羡鱼知道那边有一条官道,来往的旅人商贩很多,大热天的,要是坐下来休息时能吃上一口西瓜,那是件多美妙的事情。
拉到官道上卖瓜肯定好卖。
单薄的身体,拉着那么大一个板车。
她身上的汗水早就湿透了衣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她皮肤发疼,她一直在咬牙撑着。
临渊站在远处的树下一直看着她,脸上是面无表情,内心早就汹涌如涛。
她为什么要吃这么多苦?偏偏他无可奈何。
“哎,姑娘,你是夜雨村的姑娘吧!怎么把西瓜往这里拉?从官道远着呢。”一个路上碰到的大伯好心的提醒她。
羡鱼擦了把汗水,笑道:“那边路不如这边好走,我怕把一车的西瓜给倒沟里了。”
大伯嘿嘿笑两声,说:“那倒也是,不过你家里怎么让你来卖瓜?你家男丁呢。”
羡鱼蓦地一滞,干笑道:“爹爹和叔叔们都有事,爷爷病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那大伯没再问。
看她可怜,大伯又道:“我买你一个瓜吧,少一个,总要轻一些。”
羡鱼一阵感动,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多慈祥的大伯。
她忙放下板车来,打算给他挑一个又大又甜的。
不过一个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却是一眼认出了羡鱼,大惊道:“哎呀,贺叔,您可别靠近她呀,她就是上头夜雨村的李小鱼啊。”
“什么?”
羡鱼皱起眉头,她怎么了?
“贺叔你还不知道吧,李家有人得了肺痨,全家都被赶去破庙里避疾了。他家的猪都便宜卖了,这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