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学,而且会学到最精湛,但我不确定是否能发扬光大,毕竟我……”身不由己。
庶女的身份注定她无法随心所欲,就连终身大事也由人摆布,她能做到的只有学好双面绣,其他没法承诺。
郑绣娘手一抬,呿了一声。“我教你双面绣是看你顺眼,你骨子里有着不肯妥协的坚持,别人以为你懦弱胆怯,我却看到你大无畏的果敢,我教给你是不想此技艺失传,至于你会怎么做我就管不着了。
“我要的是衣钵传人,又不是让你开个大绣坊当东家,学得好不好端看个人悟性,这都是命,你别顾虑太多。”
“是的,师父在上,请受我三叩礼……”
殷如素刚要下跪行拜师礼,郑绣娘连忙双手扶起。“免了这些虚礼,若是被人瞧见可就说不清楚了。”
殷如素想想也对,于是也不行礼了,省得惹来一身腥。
“三小姐,我先走一步,你一会再走,免得同进同出惹人闲话。”她要避嫌,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郑绣娘早就想找个传人,可是一直未遇机缘,她还非常遗憾后继无人,这门绝艺要带进坟墓堆里,没想到峰回路转,一个看似软弱实则刚强的小姑娘跳入她眼里,她用心观察了三个多月才确定这个丫头够格,她有足够的耐性长时间待在绣架上,也有过人的聪慧,灵活的双眸藏着无尽的生机,她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好。”
看着郑绣娘逐渐走远的背影,殷如素内心激动不已,她忘了父亲晌午要考校姊妹们功课一事,乐不自抑的往小偏院走去,她没想到天上掉馅饼会掉到她头上,将她日思夜想的好事送到面前。
真是比捡到金子还雀跃,她能真正学到一门手艺了。
“素儿,姨、姨娘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走在回偏院的小路上,一看到朝她走近的素衣女子,殷如素弯起的嘴慢慢拉平,面对将她生下来的姨娘,她竟无言以对。
“借钱没有,你知道我很穷。”她把丑话说在前,同样的事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千篇一律的理由叫人很不耐烦。
“可是你不是有攒银子的路子?上回我看你拿出十两银子买了不少米粮。”雪姨娘不管女儿银子的来源,她只知自己胭脂水粉的配额用完了,要等上一个月才能请领。
“那是我的银子,花完了。”先抛弃女儿的人没资格要求回报,她不疼惜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也就罢了,居然和外人一样欺压自个儿的女儿,缺少用度了也不敢向自己的男人开口,反而一再压榨打小就失去生母关怀的女儿。
她不会任雪姨娘一再予取予求,雪姨娘理由再冠冕堂皇还是藉口,真正能做主的是她的夫婿,如果她敢据理力争,自诩处事公正的殷三老爷会放任正室以不当手段拿捏一个姨娘吗?
可是雪姨娘太习惯依赖别人了,为人没主见、耳根子软,有人可靠便仗势张扬,一旦失去靠山,腰背弯得比谁都低。
她不是不会争,而是不敢争,考虑太多反而踌躇不前,老想着让人为她把前路铺好,她好坐享其成。
殷如素十分同情原主摊上这样的生母才会早早离世,如今她藉着人家的身体来到这世间,若是不过分的要求,她多多少少会照顾一二,尽量满足替人尽孝。
但其他的,抱歉办不到。
简单两句打发了雪姨娘,殷如素便继续往偏院的路上走去。
“哎呀!好痛……”
什么砸到她脑门?
捧着医书发呆的殷如素抬头一看,只看到翠绿的叶子中一颗颗铜钱大小的青色果子,还涩着,不能吃。
不知何时开始,她一有烦恼就往桃花林去,林中有一处小空地被她铺上木板钉成的平台作为歇脚处,她常来这里,一坐上去大半天不移位,上边还弄了个草棚子遮阳。
依常理来说,往下掉的小果子怎么也不可能砸到她头上,有草棚子挡着,顶多掉到身边。
她正了正色,坐直身子。
难道有人?
心中怀疑的殷如素再三查看,长满果子的桃树绿意盎然,每一棵树都有满满的桃叶,树龄三十以上的桃树枝干粗大,若有人隐藏其中也不足为奇,殷如素就曾藏在一棵桃树后头捉弄前来寻她的青玉。
“怎么没人,难不成是我的错觉?”她喃喃自语,揉着发疼的痛处又捧起医书细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