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毅胸腔中的心脏怦怦直跳,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重回京城的希望。
百姓生活不可无盐,虽然盐之一事并不由他所管,但是身为皇子,哪有那么明确的条条框框限制于他?
他若是能够在粗盐提纯上立了功,那朝中拥护他的人自然会多上不少,再将类似于前翰林大学士朱冼这样告老还乡的老臣请出山,那他在京城中又何至于处处受人掣肘,孤立无援?
唐毅虽然从未同白言蹊等人提到过他的身份,但是身上的气质却欺骗不了人,就算宋清等人自小养尊处优,可是同唐毅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不少。
相差的那部分不在衣着,不在配饰,而在于人。
唐毅眉眼俊秀,但宋清也算不上丑,只是二人站在一起,气质上立马就见了分晓,唐毅的眉宇之间贵气逼人,与宋清的俊美相比,称得上是皓月与萤火,完全碾压。
再者,唐毅能够将帖子递到前翰林大学士朱冼门下,谈到朱冼时虽然恭敬,但从未有过任何的妄自菲薄,单是这点就超出宋清等人太多……也正是这一点,让白言蹊断定了唐毅的身份,非富即贵!
“若是能够得此人相助,盐铺生意想来会容易不少,只是此人能不能信尚且还未可知。”
白言蹊内忖二三,给出了一个保守估计的答案,“多余六两,不足八两。”
唐毅看出了宋清的戒备,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大喜的心情,怀远县宋家就那么一户,是京城宋家的一脉分支,世代经商,对利益自然看得重,不过他的计划又不会触动到商人的利益,他也不指望从盐商的手中捞钱,他需要的不过是这份功绩罢了。
若是能够同京城宋家合作,将盐商生意从并州张家抢出一部分来分给京城宋家,他同宋家的关系也就站稳了。
不过瞬息之间,唐毅的心思就拐出了九曲十八弯,将这一切想明白的他一咬牙,从怀中摸出一个令牌来,微微拱手同白言蹊等人施了一礼,道;“本宫唐毅。”
本宫唐毅!
本宫!!
唐毅!!
宋清吓得一哆嗦,撩起衣袍就往地上跪,王肖陈硕沈思之三人见此,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噗通噗通跪了一地,独留僵站着的白言蹊与唐毅对视,仿若站在鸡群中的两只鹤。
宋清见白言蹊还不跪,连忙哆哆嗦嗦地扯了扯白言蹊的衣裙,低声道:“唯有行走在外且未封王、无封地的皇子才会自称本宫,而唐又是我朝国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站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当朝三殿下唐毅,母族赣州钟氏……”
宋清恍若失了魂般絮絮叨叨将唐毅的跟脚给白言蹊讲了个遍之后才猛然惊醒,大滴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滑落,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在心中默默给不敬皇子的白言蹊点了一排蜡。
“皇……子……”
白言蹊整个人已经快要晕过去了,她究竟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居然同皇子在一趟马车中.共处了一日,还毫不客气地怼了皇子几句?
她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啊!
已经完全懵掉的白言蹊开始认真回忆老白家给她做的饭,没有吃雄心豹子胆啊!
“白姑娘?白姑娘!”
宋清见白言蹊仍悍不畏死地站在唐毅面前与唐毅对视,心中颇为绝望,一下子未能控制住声音,直接吼了出来。
白言蹊一个哆嗦,软绵绵的双腿再也无法支撑他站立,歪歪扭扭就要向地上跪去,不料唐毅突然出手,将她拦腰抱住,扶着她在靠着马车站稳后,唐毅这才道:“白姑娘见我,无须行此大礼。”
见宋清、陈硕、王肖等人一直都跪在地上,沈思之这个灵活的胖子更是好笑,全身肥肉抖个不停,唐毅忍俊不禁道:“如今我是微服出宫,你们就将我当成寻常人即可。若是何时我顶着皇子的身份出巡,你们再行礼也不迟。”
唐毅能如此大度,但是宋清等人却没有胆子托大,念叨一句‘礼不可废’之后,继续伏身跪在雪中。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经过好一阵深呼吸之后,白言蹊终于淡定下来,绷着一张已经僵硬的脸冲唐毅笑了笑,说话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哆嗦。
“三……三殿下,多谢三殿下美意,我们还是不叨扰三殿下了,住客栈吧……住客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