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井离乡,颠沛流离,这一逃,便是十年。
十年间,她夜夜睡不安稳,夜里从梦中惊醒,眼前都是父母浑身是血的模样。
十年后,她再回到这里。
只为复仇,将拉扯十年的这笔恩怨,一笔勾销。
陆西洲说爱,可她的爱,早在多年前那场时家的灭门中,变的血肉模糊。
不能爱他。
就算她曾把陆西洲当成她的全世界。
她知道这场复仇荒唐而可笑,她知道,陆西洲是无辜的。
可陆振东夫妇惨死车祸,陆家唯一的后继,只有陆西洲。
她自小锱铢必较,性格强势,那些藏在心底的怨恨,不找陆西洲发泄,又该找何人?
况且,何谈真正无辜?
说到底,他手里的那份家业,应当有时家的一半。
事到如今,大仇得报,她还留了陆西洲一条命,也算是,对那份尚且来不及开始就已经陨落的爱情一个交代。
这积压在她心头多年的恨,终于,到此结束。
陆西洲看着她眼泪一滴一滴顺着他领口滴在他心口上,忽然,就不怪她了。
犹记当年,他曾趴在门板后,模糊的听闻父亲同人商量要动时家。
他当时不曾确定,也没告诉时羽。
后来时家出事,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是以,这些年来,他对她,除却爱,还有一丝愧疚。
可一切都结束了。
事到如今,他跟她,终究走到了回不了头的这一步。
从他听到她承认她对他动了杀心的那一瞬,他对她多年的执念,散了。
不管是何种原因,她都动了杀心。
他同仇恨相比,到底是不值一提。
说到底,她不够爱他。
而他,看清了这个事实。
他是个骄傲的人,从前肯重新回到她身边,是觉得□□,不该错过。
因为爱而卑微,没什么可笑。
可根本就没有爱。
她携满身仇恨而来,还放不下的,只有他一人。
他喜欢的那个年少时的时羽,已经不再。
覆水难收,破镜重圆。
他和她,该说再见了。
那些年少的喜欢,风和雪花知道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陆西洲对时羽,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吧,就好像你多年前很喜欢吃的一家煎饼果子,多年后突然重新出现了,记忆里的味道很勾人,你抓心挠肺的想吃到它,可到嘴里了,才发现,它并没有记忆里那么好吃了,所以只能失望的拉鸡,巴倒。
不知道这样你们懂吗?反正就是个执念,一碰就碎的那种。
好了,不说了,感觉自己蠢兮兮的,越描越黑,总之,继续往下看吧,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第41章 他的腿,废了
放弃和拥有一样, 不过是一念之间。
就像到来和离开, 匆匆而已。
他看着门外洒下的阳光里, 时羽决绝冷漠离开的背影, 在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在大口急促的喘气之后,渐渐平缓下来。
门外有守着的小护士,见时羽离开,走进来。
看到陆西洲醒了,便找医生来, 为他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从手术, 到昏迷,这将近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内, 没有出现任何的不良反应。
医生略感欣慰的对陆西洲说:“你命很大,这就算是渡过危险期了。”
陆西洲没说话,只轻轻点了头。
医生吩咐护士把他转到普通病房。
转移过程中, 陆西洲被人七手八脚抬到另一张床上, 他看到自己被裹的密不透风的双腿,感觉有些怪异。
别的伤口处有痛意,唯独那双腿, 在被人不小心碰到时, 没有半点知觉。
或许,是刚刚做完手术的原因?
刚醒, 大脑并非完全清晰,再加上中午时同时羽激烈的对峙, 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这会儿,还未深究,就觉得脑仁开始疼。
他索性不再去想。
被转移到普通病房后,他闭上眼,将这些天来发生的种种都抛至脑后,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所在的楼层是二楼,窗户大开,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天边大片的火烧云,像是打翻了调色盘,绚烂的颜料晕染开了,紫的,蓝的,粉的,黄的,一层一层的颜色,层层叠叠的蔓延开来。
窗外种了白玉兰,此时正开的如火如荼,一眼望过去,大簇大簇的洁白,洁白中又掩映了火烧云的红,美的不可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