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幸然原本平静的心顿时惊涛拍岸。
她咬咬唇努力让自己镇静,纤细的手指不停地在那信封上画着圈,然后终是轻蔑地笑了笑。看来收了这个人那么多天的花,他的目的怕全都藏在这个信封里了吧。
她深吸一气,终是打了开来,里面只是一张略有些泛黄的彩色照片,许幸然再定睛一看,整个人瞬间僵住,连着呼吸都不觉轻了许多。
这张似乎有些年头的照片上,她看见年轻的妈妈身上着了一件碎花连衣裙,绸缎般的半长头发散落在她的肩头,她的笑温和恬静,犹如夏日的初荷,含苞欲放,弯弯的眼睛像极清浅的上弦月,娇嗔动人,令人心神一震。
这是许幸然从来没有看见到过的姜荷,而她身边站着的那位男子,年纪似乎稍长妈妈一些,简单的白色长袖衬衫黑色西裤,却是长身鹤立,气质儒雅,白净的脸皮上甚至还有几分红晕。
两人倚靠着栅栏并肩而立,身后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盛开的荷花,阳光落在他们的肩头,洒落着淡淡的斑驳,散发着幸福的淡淡光茫。
许幸然的脑子轰地一下子便炸裂了开来,内心的绞痛一时之间让她无力喘息,心脏如同一只被捕的蝴蝶般,微弱而惊慌地拍打着翅膀。
站在妈妈身边的那个男子不就是柏蕴铭吗?
这么多年来,一直努力在揣测着的某层关系,是不是单凭这样的一张照片,就能轻而易举地浮出了水面?
你妈妈千错万错就是错在和那男人相好一场……这是外婆临终之前拉着她的手说的话,这个男人真得是他?
梁展鹏动手术的那一天,柏蕴铭温润清朗的脸庞便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与照片上的那张年青男子的脸,重叠在了一块儿,模糊了许幸然的眼。
许我一生暖婚 160 而她,始终缺少纵深一跳的盲目
手机尖锐的铃声适时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深吸了几口气,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照片的边沿,努力着让自己的声音不受任何情绪的影响。
“许小姐吗?”
黄勇先的声音此刻听上去软绵绵的,似是带着无限的笑意,令许幸然心里忽地一沉。
“您哪位?”
对方笑了笑,“许小姐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是谁。”
许幸然清了清嗓子,“那请问您有何事?”
“想必许小姐一定对我送来的这张照片有颇多的疑问,不如今晚就由我作东,请许小姐吃顿饭,我们边吃边聊。”
许幸然迟疑了两秒,眼睛眨了眨,立刻正色回答道,“抱歉,我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
“哦?”那一边的黄勇先一愣。
“我想,您也没有必要再送花了。黄先生,再见。”
许幸然摁断手机的接听键,心却开始扑通扑通地跳着厉害了一些,她深吸了几口气,将照片收进了自己的包内,然后黄勇先的那束百合花的命运仍旧和以前一样,直接被她扔到了茶水间的垃圾桶里。
直到下班前,黄勇先都没有再来找过她,她轻吁一气,心中不停地祈祷,就让此事作罢吧。
想想她的妈妈自从来到S市之后,便不止一次地让她去找柏蕴铭,而黄勇先又突然地想用一张照片来向她证实妈妈和柏蕴铭的某种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许幸然有一种直觉——
柏蕴铭,或者是整个柏家,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无可告人的陷阱,不管是妈妈还是黄勇先,他们都想推着她走到这个陷阱的边缘。
或许,他们想要看着她往下跳。而她,始终缺少纵深一跳的盲目。
一直以来,她都很喜欢这样一句话:人往深渊里看,他看不到倒影,人在此刻才能了解自己,而这也使他能离开深渊。
所以,她想要的,或者说是应该能做到的,也许就是独善其身吧。
柏蕴铭有他自己美满的家庭,深爱着他的妻子,及他深爱着的女儿,她虽一无所有,但也没有必要去做一个破坏别人幸福家庭的那个人。
哪怕她和他真得存在血缘关系,那又如何?二十多年了,彼此都习惯了各自的头顶上的那一片天空,何必因为这层雾里看花般的“血缘”而搅得风生水起呢?
放在包里的手机适时地传来嘀嘀嘀的声音,许幸然兜回心思,掏出来看了一看,是林之俊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