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细细听着他的话,“听你口音,似乎不是金陵人士?”
徐立惊讶地抬起头,“是,小人原是湖州人士,七岁那年,跟随家人逃难来到金陵,这一待就是十年;父亲说金陵是天子脚下,是咱们大周最好的地方,所以给小人改了名字,叫徐立,希望小人可以在金陵立足,站稳脚跟。”他倒是心直,一股脑儿就将自己的事情都给说了,没有半点隐瞒。
“只要踏实肯干,不怕辛苦,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安身立命。”
徐立点头道:“嗯,王爷也是这么说的。”说着,他小心翼翼地道:“公主以前来过金陵吗,不然怎么一下子听了出来?”
“你与睿王他们的口音虽然区别不大,但还是有一些。”这般答了一句,慕千雪离开了院落,夜色中的睿王府静悄悄,只有风拂树叶以及夏虫嘶鸣的声音,偶尔遇到府中的下人,也都是安静轻声的行礼。
慕千雪记性极好,走了多少路,转了几个弯,都清楚记在脑子里,并不怕迷路,雪白裙裾逶迤于地,在这迷蒙的夜色中,犹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玉兰花。
在穿过一座汉白玉拱形石门后,来到了睿王府的后花园,虽然是在夜间,但两边皆有灯光照明,故而看得倒也清楚。
花园内假山流水,怪石林立,莲池水榭,廊回路转,虽不大,但布局精致,园中景致千变万化,甚至可以说是一步一景,单论布局之妙,并不比昔日的西楚皇宫逊色。
如今是盛夏时分,满池莲花尽皆盛开,轻浮于碧绿的荷叶上,夜风过处,荷叶曲卷,月色银辉下,有着日间不得见的静幽美好。
一个人影静静坐在池畔,借着月光与灯光,可以看到其肩膀在微微抽动,镶嵌着珍珠的软底绣鞋踩过翠绿的青草来到人影的旁边,学着她的样子敛衣坐在池畔,“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难过?”
十九迅速抹了一下脸庞,别过脸冷冷道:“你最好马上离开,否则我不保证能够忍得住不杀你。”她从未试过这样讨厌一个人,慕千雪是第一个。
慕千雪淡淡一笑,秀足轻抬,点到离岸最近的一株莲茎,令顶端的莲花一阵微晃,惊动了蛰伏在上面的一只蝴蝶,振翅飞起,盘旋一阵后,落在了另一株莲花之中,“为什么宁愿挨鞭刑也不肯听我调遣?”
“我这辈子都只会听王爷一人的命令,你死了这条心!”月色下,十九脸上隐约残留着些许湿润的痕迹。
慕千雪望着被风吹起重重涟漪的池面,轻声道:“哪怕我要你去做的事情,关系睿王安危,也不肯吗?”
十九一怔,盯着那张月光下明媚如玉的侧脸,“你什么意思?”
慕千雪似笑非笑地道:“怎么,终于肯正眼看我了吗?”
十九没心思与她玩笑,急切追问道:“我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千雪也不卖关子,徐徐道:“之前在客栈里之时,我曾与你说过,对睿王而言,我或许是他的保命符。”
“那根本就是你的谎言。”十九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明明就是她几次三番将王爷置于危险之中,又怎可能是什么保命符,都怪自己之前太单纯,竟然会信她的话,还许下三月之期的承诺。
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池边夜语
第五十七章 池边夜语
“十九,你以为没有我的出现,睿王就一定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慕千雪脸上已是没有任何笑意,神色异常凝重。
虽听出慕千雪话中有话,但十九还是不假思索地道:“当然。”
“你错了,事实上,从两年前开始,睿王就一直置身于危险之中,无一刻安稳可言。”还有一句话慕千雪没有说出口,危险……或者很早就出现了,并不止这两年。
她的话,落在十九耳中犹如天方夜谭,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你胡说。”
“给睿王带来危险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你,确切来说,是你们!”
这一次十九反应颇快,当即猜出了她话中之意,“你是说神机营?”
“不错,神机营对睿王而言,就如一把双刃剑,杀敌之余,也可能伤到自己。”话音未落,十九已是厉声否决,“神机营里的每一个人都对王爷忠心不二,绝对不会伤害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