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控制不住的打开车门,慢慢的走过去。
男人和女人进了一个咖啡店,她紧紧盯着那对身影,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跟在后头。
她看到女人紧紧依偎着男人,两人说说笑笑,然后目光移到女人已经微挺的小腹上,心下一沉,仿佛一瞬间掉进冰冷的海水里,刺骨的要命。
她慢慢的朝着那两个人走过去,薄薄的唇没了一点血色。
女人似乎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抬起头,师说已经停步,距离不过两米。
女人不满她的注视,男人有所察觉也抬起头,一滞,拿在手里的勺子忽的就那么掉在桌子上。
“……阿说。”
那个从小疼她爱她的父亲去哪了呢?那个她一难受就哄着她一宿未眠的父亲又在哪?
师说湿了眼,看向他旁边的女人,冷冷的笑了笑,“她就是你抛弃妈妈在外头找的女人?”
师尉欲言又止,一旁的女人倒是开了口,“小妹妹,你爸和你妈都没什么感情了,勉强在一起何必呢?”
师说盯着师尉,没有说话。
师尉艰难的咽了咽喉咙,“……阿说,是爸爸对不起你们。”
师说呼吸有点乱。
女人依偎的更紧,“我和你爸以后是要结婚的,要我说你劝劝你妈早点放你爸走,强扭的瓜不甜。”
“你闭嘴啊。”她忍不住痛呼。
女人抿紧唇,哼了一声。
“师尉,妈妈知道么?”
师说很少叫父亲的名字,这次却带着十足的冷意。
师尉慢慢的摇头,“离婚后,我不会亏待你妈的。”
师说忽的低低冷笑起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从两年前开始我就不理你了么?”
师尉慢慢的抬眼,看着这个从小懂事听话的女儿。
有阳光从外头渗进来。
堵车,堵心。
十字路口发生了一起车祸,车主伤的不轻,韩愈做好急救措施已经是几分钟之后,120才驶过来将伤者带走,他缓缓松了口气,往车那边走。
眼角随意的一撇,便看见咖啡店里那熟悉的身影。
他心下疑惑,又看了眼她对面的两个人,步子一拐,走了过去。
刚走进咖啡店,就听见她说的那句话。
韩愈顿住脚。
师说颤着唇,“宋裕一直不让我去外滩,你知道为什么吗?两年前的那晚,我病发倒在那里孤立无援,医生说晚到一秒就没命了,我就在地上,挣扎啊,挣扎啊,我看到你在人群里,我想叫爸爸,救救我,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特别怕,我怕就那么死在那里,地上很冷,我疼得要命。你呢?你和这个女人坐上车走了,一次都没回过头,一步一步就像刀子扎在我心上。”
师尉的脸色已经变了,他的手在颤。
“那天是九月十一日,你去新加坡的飞机,整整三天,妈说你的电话打不通,”师说轻笑,又像自言自语,“我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三天,你呢,和她双宿双飞。”
“我这么痛苦,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说,你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爸爸?”她说这话的温度,冷到零下。
“……阿说,爸爸不知道你在那里,爸爸要是知道……”师尉激动的站起来,语无伦次。
那一刻,韩愈五味杂陈,慢慢抬步走了过去。
师说嗤笑,“你不配做一个丈夫,不配做我爸爸。”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腿脚冰凉无感,差点就要掉下去的瞬间,感觉到身后的温暖,她抬眼,眼泪在眶里打转,声音轻轻地,像是呜咽:“韩愈。”
韩愈握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的身上,低声道:“嗯,我在。”
说着对师尉点了下头,声音淡淡的:“我女朋友不舒服,失陪。”
然后便横抱起师说,走出咖啡厅。
而桌前那个已过半百的老人佝偻着腰,掉下了泪。
师说乖乖的任他抱着,小手紧紧地揪着他胸前的衬衫,将脑袋埋在他胸口,似乎这个位置是最安全的,温暖,救赎。
韩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孩,心蹭的一疼。
他能想象到挣扎在死亡线上那一刻的恐惧和孤独,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心爱的女孩差点就要随风而逝,一想到这里他就心被刀铡似的难受,还好,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