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厮阿鲁将买好的果冻精心切块装盘,并着几味儿清淡小食一起送了上去。
“总镖头,该吃饭了,今儿我给您准备了顶稀罕的吃食,您尝尝,管保您吃了还想吃。”
“总镖头,总镖头。”阿鲁说了几句,没有回应,便又叫了几声。
“哦,阿鲁啊,饭菜先放着吧,我待会儿用。”
中年男子缓缓转过身子,刀锋眉阔绰眼,即便现时瞧着暮暮垂老气色不佳,但也不难猜测他年轻时拥有过怎样的意气风发。
“总镖头”,阿鲁颇有几分哀怨地蹙眉,“您,您是不是又在想阿远师兄了?”
“啊?没有啊,嗐,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他做啥?”中年男子反应过来只摇头苦笑,口中的“他”意味不明,指人还是指事,或者即指人又指事,都让人瞧不明白。
“好,我不提,但您得按时吃饭啊,这大夫的话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身子要亏空了,可做啥都无力回天了。”阿鲁颇不赞同。
“唉,无事”,中年男子再是苦笑,“我自行用饭就好,你下去休息吧。”
“……嗐!”
小厮阿鲁抿唇,无奈地叹了口气,悻悻退去。
中年男子执起酒杯抿了一口,回想阿鲁刚才说过的话,他说“无力回天”!
哎,可不就是无力回天?只但凡有一点办法,他又怎会舍得将自己的得意弟子亲手送进军营,送上战场,送去那不可预知的未来呢?
男儿英豪,战场既是成名的捷径,亦是吞命的猛兽,但凡以命相搏的前途,大抵都是一样危机四伏。
“唉!”
酒入愁肠愁更愁!
中年男子痛饮三杯,这眼前的物什便开始晃动,心内止不住的思念:阿远我徒,你是否还在怪罪师父?怪罪师父力不从心,不能救你,反而将你送上一条险之又险地荆棘之路?
“嗐,如何能不怪罪!”走后五年,任他写多少信件都石沉大海,无一回应。
半晌,男子自嘲一笑,执起竹筷,随意夹起离自己最近的食物,放入嘴中,霎那间,一股酸甜直沁喉咙,充斥全身。
这味道独特且相当利口,不错,男子难得感觉满意,多吃了两块,又饮了几杯酒,最后直接靠在窗边眯上了眼。
“总镖头,总镖头,嗐,您困了就去床上歇着吧,这里有风,当心着凉。”
片刻,阿鲁推门而进,饶是对于男子这状态习以为常却依旧忍不住气闷担忧。他总是这样,每顿基本都是饮几杯酒便就地睡去。
阿鲁无奈,认命地将男人扶到床边,收拾他睡下,脱鞋盖被,屋子里静的可怕。
“咕噜噜!”
正在这时,一道肚叫声犹如闷雷滚滚在身边炸响。
阿鲁闻声,盖被子的动作当即僵住。天哪,他听见了什么?他家总镖头的肚子竟然在叫哎!他没听错吧。
“咕噜噜!”
仿佛刻意回应阿鲁的疑问,那闷雷再次滚滚翻动。
阿鲁惊喜不已,忙回头瞧去,果然看见那装有橘子果冻的盘子已经空了大半,而其余的菜则仍旧保持原封不动的状态。
管用!不错!天助我也!
阿鲁一时间激动不已,立刻煮了碗醒酒汤,并将所有的饭菜都热了一遍,最后果断将床上那人轻轻唤醒,不论如何,只要会饿,就有吃下饭的可能。
“总镖头,总镖头,醒醒,先醒醒……”
起始 20 靳家有喜
晌午过后,日头略降了些,袁珍珠娘俩便匆匆采买完毕,踏上了回村的路程。今天的果冻卖得很不错,她得趁此机会尽快准备赚上一笔才是。
从县里到村里走上大半个时辰也就到了,这回家不似出摊的时候赶时间,袁珍珠便没有坐车,现在手头不宽裕,能省一分是一分。
这一路上说说笑笑,娘俩很快便回到了村子。因是晌午刚过,这会儿,村里的小道上倒是很安静,不过袁珍珠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在自家门口踌躇焦灼的身影。
“靳大娘,这大晌午的,您在这做啥?”
袁珍珠惊讶,片刻又突然恍悟,应该是早上周家闹那事让她担忧了。
“嘿,你可算回来了,这大半天竟听些你的宏伟事迹,这不就过来等着了吗?”
靳大娘看见来人,没好气地嗔了两句,走上前去接过袁珍珠肩上的扁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