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留情?哪只手?”下巴点了点她的右臂,接着讽道,“爬树结果摔下来了?多大人了,爬树?你当你是谁,通臂猿猴?”
“王璟,你皮痒想打架是吧?”淮宋说到做到,果然摆出一副要揍人的姿态来。
身后的王衡之赶忙拉住,一旁的老农也去架走王璟,剩的范师傅和王璟,一人两只喝茶的碗挡在头顶,一块将身子钻进了桌肚里。
场面一度相当混乱,淮宋被王衡之拦腰抱起,照旧胡乱朝着王璟踹腿,王璟自然也不示弱,要不是后头老头子拉着,他早就扑上去跟她扭打作一团了。
锅碗瓢盆“叮叮咚咚”的砸的砸,扔的扔,老农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站在他们中间一声打呵:“你们两个,出去,都给我出去!”
半个时辰过后。
没想到吵着吵着,吵得外头的雨势也变弱,淮宋哆嗦着站在门外屋檐下,看着檐前雨汇聚成一串银线降落。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躲了一辈子的雨,雨会不会很难过呢。
“很冷吗。”一旁的王璟见她蜷起身子那怂样,没好气问道。
“怎么,你要脱外衣给我吗?”淮宋回他。
“不会,只是问问而已。”他将脸转了过去。
淮宋就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
“我问你,他们说你生病了,是怎么回事?病的很严重吗?”
王璟没回答她,只是看着屋前的菜地。
“说一下嘛,不要每次问你都不回答我,搞得只有我蒙在鼓里一样。”母亲也好,王璟也好,淮宋始终搞不懂,都是她信任的人,却又为何总是将最大的真相向她隐瞒。
“绝症?活不了多久了?”
“你能不能别咒我……”
淮宋笑,回他:“那应该没什么大碍,不然也不会有力气跟我吵架。”
“是你先吵的好不好,淮大娘。”
“什么嘛,明明就是你先问我和衡之的事情的。”淮宋记得很清楚。
“衡之衡之的,你不是最讨厌他了么,现在叫得这么亲热?”王璟发誓以后再也不想听到这两个字,尤其是从她口里说出。
“我一直都这么叫他,是你不知道而已。怎么,吃醋了?因为我跟他关系变得这么好?”
淮宋带着点看好戏的表情将身子探过去。
王璟没理她,照旧扭过去脸。
“王璟,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也觉得你会喜欢我,淮宋是这么觉得的。
这一回,他终于将脸转了过来,而不再是躲闪和逃避。
近看时才发觉他下巴长了些胡茬,眼睑下有着淡淡的乌黑,这是淮宋从前没有发现的。
兴许这个人真的病的很重,可他不愿意对淮宋说。
他轻轻叹了口气,很轻很轻,可落在淮宋心里,却变得很重很重。
“为什么要这么问。”他问。
“嗯……只是问问而已。”装作平淡无奇地耸了耸肩,淮宋依旧不愿听他的答案。
两个人再度站在屋檐下,这时候,雨已经差不多快停了。
“方才的野生山茶好喝吗?”淮宋忽然又开口。
“嗯,比一般的茶来的更加浓烈和醇香。”只是王璟觉得,喝惯了普通茶叶的百姓未必都会接受这种味道。
“野生茶,那是长在霉苔地,烂石间的茶叶,非常稀有并且鲜少为人知,我第一次喝这种茶的时候,是跟着父亲上山时采的。那个时候我很惊讶,没想到就长在那么人迹罕至的地方,谁都不愿意涉足和看一眼的角落,却长出了这样历久弥香的茶叶。”
越是不起眼的角落,越是在蒙尘中的弃物,才越有可能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
“我听你侄儿说,是你的要求才让我重新有了比赛资格的,这一点上我要感谢你王璟。”
很少有人能够认同她的手艺并且去支持她的,王璟算一个。
唠了这么半夜的嗑,王璟总算是从她那里听到了句像样的话,整个人都开始飘起来,哼哼道:“不谢哈。”
“你留到天明尝一尝我做的新菜吧。”
这一次,她无比的诚恳,也无比的期待。
不光是为了报答他的赏识之恩,还有,那个来自很久以前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