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那方红盖头,他的面目只显现出个轮廓出来。
“说话啊,王八蛋。你这样做又算什么?破坏人家幸福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淮宋,别这样说,我叔儿也有他的难处。”
不知马儿疾驰于何方,只觉得身子愈发平稳,却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人的声音。
她怔住,话语戛然而止。
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山风扑来,终于将那方红盖头从她的头上吹落,淮宋抬眼,看到了那个和他有着同样瘦削下巴的王荆,一身的黑衣,眼底尽是复杂和沉重。
“方才我抱你上马,一直到这儿,你都没有挣扎过。淮宋,你又为何要逼迫自己去嫁一个不喜欢的人呢。”
她可知,要是真晚来一会儿,拜完堂结为夫妻,就什么事情敲定了。
“你凭什么说我不喜欢他,再说了,难道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能和心爱的郎君成亲么?”她反驳。
“淮宋,别这样说。”王荆觉得她现在是失去了理智。
“怎么,怕你的那位皇叔伤心是吗?你们都去为他着想,那干嘛还要来坏我的好事。立秋我刚过完二十岁生辰,知道我这回成亲多困难吗?”
尤其是在已经逃过一次婚的基础上。
“淮宋,不是跟你说了,别这样想,你这样,叫我叔儿怎么办。”一副放我回去的态度,弄得王荆都开始怀疑起来,她是不是真的想成这个亲,如若是,那他可就是实打实的千古罪人了。
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呐。
“他怎么办,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不是老早就回京城了么,说不定心里早就有喜欢的女子了,不是么,说不定也跟我一样,准备着八抬大轿把人家给娶回去,生几个孩子,好好过他的日子,不是么。”
王璟完全有理由有可能这么做,而实际上淮宋在心里已经很确定了。
“淮宋……”王荆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尤其是这咄咄逼人的气势,终于为什么他叔儿会这么怕她了。
“他又不在这儿,劫亲的却是你。王荆,你这又是何苦呢,那个王八蛋自己窝囊,你又何必替他挑这份胆子。”
“其实吧……劫亲这事儿吧我还是头一回干。”实在是太刺激了,后半句王荆没敢当她的面儿说出口。
“把我送回去吧,以后别干这种缺德事了。还有你家那位皇叔,真是害人不浅,你回京城替我捎句话,就说我淮宋恨死他了,咒他一辈子娶不到……”
下面的话没能说出口,王荆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又被她强硬地给扯开。
“真是的,他人又不在这儿说几句坏话怎么了啊!我现在就说他不得好死,他能出现吗,能吗?”
眼瞅着是再也堵不住这位大姐的嘴巴了,王荆最终选择放弃,并且将她抱下了马。
小娘子还是在那儿叽叽咕咕的,看得他也开始忍俊不禁起来,于是只好将视线越过,来到了她的身后。
终于,当她也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时,她住了嘴,缓缓转过头去。
那方红盖头在山峰的吹拂下,落在了他的脚下,伸手将其捡起,抬脚走了几步,站定。
凤冠霞披,胸前一把银质小巧的同心锁,远山黛眉,朱唇粉面,插在云鬓的那只簪子似乎有点松动,他顺手便帮她重新戴好,目光一路流连,终于来到了她的那双眼眸。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尽管此时那双含恨的眸中蓄满了令他舍不得的泪水,他依旧觉得,这句话再适合她不过。
“似乎说了我不少坏话,刚才在竹林里都听见了。”
他故意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来,看样子还有点小委屈。
淮宋强忍住眼泪没流下来,瞪向他:“说什么鬼话呢你这是。”后头似乎还带了点唇语,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这么久没见,就不能说点别的么,比如很想我,又或者想我想的要死,又或者……”
“想你个大头鬼。”
他轻笑了声,点点头:“也对,我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两个月,是该有点表示。”
说着,他伸出双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当时走的急,还以为你会等我呢。后来想想,恐怕全是我的错。”
硬是撑了两个月的淮宋,开始很没出息地靠着他的胸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