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之人不是更好么?
赵赟又是一声冷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也该处理处理自己的伤了。”
“是!”褚良躬身行礼,而后才退到一旁处理自己的伤口。
“是不是很疼?我上回被娘打了屁股都很疼很疼。”耳边突然响起了孩童软糯清脆的声音,他抬头一望,对上了一张怕怕的担心小脸。
“不疼。”他飞快地包扎好了伤口,见那对夫妻已经不在船舱里了,连主子也到了甲板上透气,知道这小家伙必是趁着爹娘不留意时跑回来的。
“我能摸摸你的剑么?”小家伙指着他身边的长剑,满目期盼地问。
褚良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道:“不可以。”
“哦……”小石头有些失望,但很快便又高兴了,“我爹爹、崔伯伯也有这么长这么大的剑哦,崔伯伯说等我长大了,也送给我一把。”
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小脸,褚良的脸色不知不觉地柔和了下来,忍不住哑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小石头,今年三岁啦!”小家伙得意地伸出三根小手指。
褚良忍不住好笑,揉了揉他的脑袋瓜子:“小石头是小名,你的大名呢?”
小石头懵懵懂懂地望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真是个笨蛋,竟连大名都不知道。”赵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听到他这话后便哼了一声,随即坐了下来,朝着小家伙招招手,“你过来。”
“我才不是笨蛋!”小石头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咚咚咚’地跑了出去,“爹爹,娘……”
赵赟还是头一回被人这般顶撞无视,一时呆了呆,待看到小家伙跑出去的身影,不敢相信地道:“他刚才是不是瞪我了?简直放肆!怎么?这般跑出去是打算向父母告状不成?”
褚良忍俊不禁,生怕他瞧见了更恼,连忙低下头去掩饰。
赵赟阴着脸生了一会闷气,只觉得那虎落平阳的感觉更浓了。
凌玉与程绍禟带着儿子走进来时,便发现太子殿下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只是也不放在心上,反正此人阴晴不定,他们多少也是清楚的。
赵赟见状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一张俊脸黑得几乎可以滴出墨来。
褚良照旧低着头作木柱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船也无惊无险地行驶了大半日,凌玉紧悬着的心慢慢地落回了实处。
夜里歇息的时候,程绍禟与褚良轮流守夜,褚良身上有伤,程绍禟便主动接了下半夜。
夫妻二人躺在床板上,听着河水的哗啦啦声,是明已经很累很困了,可凌玉不知怎的就是睡不着。
“你这些年在外,可曾杀过人?”她忽地低声问。
程绍禟摇摇头。
“也是,杀人可不是什么好玩之事。”凌玉喃喃。
程绍禟知道她是想着这两日发生之事,其实他也一直想着,苦涩地道:“实不相瞒,这两日发生之事,让我觉得什么人命关天,什么杀人者偿命,什么律法全成了笑话!”
凌玉沉默。
人命如此轻贱,对如今身为公门执法者的他来说,着实难以接受。
可是,世道不就是如此的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谁当真谁就输了。
第39章
短短的两日, 已经有记不清多少条人命在她眼前没了,可她甚至连同情都生不出来。因为她很清楚,在那等紧要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因何而死,又是为了什么而如此奋不顾身。
她微微侧头望着身边的男人, 想到他的上辈子。
上辈子的他, 是不是也如那些黑衣人一般,为了完成任务,不惜以命相搏?
她突然生出一股忧虑, 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绍禟。”
“嗯?”
“把太子平安送回京城后, 咱们便回家好不好?你继续当你的捕头, 我也继续和大春哥素问他们开店。若是你不喜欢,日后我也会尽量减少花在留芳堂的心思, 只顾着咱们的家好不好?”
程绍禟转过身来,眉头微微拧着, 深深地凝望着她, 良久, 低低地叹了口气:“好。待将太子平安地护送回京后,咱们便回家,我依旧当我的程捕头, 你若喜欢, 也可以继续去做你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