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叫点心,最多叫干粮,只看一眼就没胃口了,朱美美上辈子是装逼大师,这辈子是锦衣玉食,这样难吃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
但非常时刻,为了博这矮个子的信任,朱美美也是忍了,凑上去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假作香甜地咽下去,演得好生辛苦。
矮个子有点诧异,贵为太后,怎么吃得下这些东西?
朱美美瞧出他眼神里的疑问,苦笑道:“你当哀家真的是太后么?不过是太后的一个替身罢了。真太后是个傻子,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这下,连统领都诧异地回头。
当朝朱太后是个傻子,这是举国皆知的秘密,他们魏王府当然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可眼下这个绑在船舱里的女人,说起话来条理清晰,根本不可能是个傻子。
统领不由哑声问:“那你是谁?”
朱美美轻叹一声:“我原是江南的绣娘,因手艺巧,被绣坊送进宫来当绣作,哪只竟与太后生得颇有几分相像,倒招来这般祸事。”
统领将信将疑:“你休得巧舌如簧,不管你是谁,主子让看紧你,我们就看紧你。”
朱美美扁扁嘴,又就着那矮个子的手吃了一口干粮,真是辛苦,干巴巴的,连口水都没有,全靠演技撑着。
“我生来就是这个命,大哥信不信,也是于事无补。不过就是临死前想多说几句罢了,免得当个冤死鬼,世间都无人知晓。”
矮个子见她这么难吃的干粮都能吃下一半去,显然是个苦出身,心里已信了几分。又加之朱美美生得雪白娇媚,叫人看了心中没来由的喜欢,便也愿意同她多说几句。
“说吧说吧,绑了你的手,却没塞了你的嘴,可见,主子也是不怕你说的。”
统领心中一动:“你说你是江南人,却说几句江南话来听听?”
朱美美暗喜,别的方言还不大会,这江南话还不是张口就来?
“子位阿哥疑心重得来,哈尼小人物,么必要骗宁好伐。”一开口真正是软糥糥甜丝丝的江南软语,顿时让两位黑衣人都信了。
要知道天顺朝信息可不比当代,京城便是京城的地盘,人人只知朱太后乃京官之女,自然应该是一口京城官话,怎么会说江南话?
这不是江南绣娘,又是谁?
统领横她一眼:“不管你是不是太后,反正生得像,就是你倒霉了。”
朱美美脸上一愁,滴下泪来:“大哥也别吓我了,我也知道这回必是死路一条。”
统领冷哼一声:“呵呵,死?倒也不见得,没听说要你死。反正你就好好呆着吧,总有安置你的时候。”
说罢,挥手叫着矮个子一同出去了。
虽说二人还是呆在外间守着,但自从“知道”了船舱里绑着的不过是个宫里的绣娘,二人明显没之前上心了。统领还盘算着,等魏王回来得跟他好好反应反应,别被孔嫔这娘们给骗了。
朱美美总算争取到了一点宝贵的时间,趁着二人不注意舱内,施展她的瑜珈神功,奋力地将脚扭曲着挨到手腕处,用脚趾夹住绳索头子,耐心地一点一点拉扯。
偏偏那绳子捆得极紧,偶尔那两看守还朝舱里瞧两眼,搞得朱美美整整花了两个时辰,才将右手的绳索给解开。
感谢老天爷,让自己学了瑜珈,这会儿终于派上用场,成了救命家伙。
满头大汗的朱美美大大地舒了口气,这逃跑大业初见曙光,往后却要更加大胆谨慎才是啊。
一只手解开了,另一只手便极快。
但,现在还不是逃跑的时候,水路和陆路都无法逃脱,朱美美在等待天黑。只希望天黑前,这里的人还不会处置自己。
想到魏王说过,他要算准沈昭回来的时间再下手,朱美美一算,若沈昭按原计划,那得明天才回,看来,至少今天自己还是安全的。
趁着两位看守放松警惕去甲板上走动,她将两手的绳索还是捆成圈状,大小刚刚容她的手穿进去。
又蹑手蹑脚跑到船舱角落,捡了火石过来,偷偷塞在枕下。然后重新躺好,将双手塞进绳圈,若不仔细留意,看不出来绳圈其实已经松了。
然后,朱美美就开始在脑海中预演逃跑时的那一刻。
不得不说,这画舫当时打造的时候真是用了心的,死老皇帝对于享乐很有天分,这船舱里的绣床锦帐很是舒适,旁边就是洞开的窗户,纱帘飘逸,日间蓝天白云、夜间满天繁星,滚起床单来果然是十分有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