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相亲,两个人的心,都平和下来。
说了会儿话,天色慢慢亮了。
露水寒气重,段磬送邢苑进屋:“你别过去了,我捎带一眼,安静到这会儿,应该没大碍了。”
“我去熬点粥,你吃了好去衙门。”
段磬来到裘家,青灵一晚上没合眼,精神倒是不错:“段都头。”
“你爹好些了没?”
“那药性真大,一直昏昏沉沉就没醒,不过看着脸色是比前头好多了。”
“那我再去看看。”
段磬走到床榻前,裘家婶子趴在床沿睡着,裘大明的脸色从青白之色里面,微微透出点人气。
他用手指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腕脉。
“段都头,你一晚上都没睡,姐儿还好吧?”
“她也一晚上没睡,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好过。”
“段都头,我爹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一直待在那边,家里的事情,连你娘都不清楚,更何况是你。”
“不过,我娘没说,我爹有两个狐朋狗友的,不在本村,我想,要是我爹和许多人一起进山,那些人没准也会跟着去。”
“把村子和人名告诉我,我去探一探。”
青灵将几个人名写在纸上:“还有几个是在城里的,不过来往的少,怕是瞧不起我爹,嫌弃他手头紧。”
段磬将名单一收:“这么多人,总会问出些端倪的,你在家守着你爹,别离开半步,就算是找大夫也让你娘去。”
“姐儿那边?”
“她不会计较这些,她来得勤快,有些不方便。”
“我明白。”
段磬关照了邢苑两句,马不停蹄地去了。
邻村不过八里路,段磬问村口蹲着玩泥巴的孩子:“葛柳生住在哪里?”
那些孩子像是被他的话吓到,一下子散了个精光。
只留下一个年纪大点的,吸了吸鼻涕说道:“我告诉你,有好处没?”
段磬顺手给了他几文钱,他小心翼翼地收好才回道:“葛柳生死了,昨晚上死的。”
指着前面的屋子:“他的家在那里。”
“你带我过去,我再给你加倍的钱。”
孩子盯着他看看:“先给钱。”
又是一把铜钱。
“葛柳生是一个人住,昨晚被送回来的时候,流了好多好多血,从村口一直流进来。”
“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那是当然,我亲眼见到的,送他回来的四个人,都遮着脸,不让人看,肯定不是好人。”
“你叫什么?”
“小狗子。”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村长后来来瞧过,说死了,不过那些人给了村长钱,说是让村里管埋。”
“怎么不报官?”
小狗子诧异地看看段磬:“他又没亲人,谁报官啊,他是摔死的,又不是被人杀死的。”
“摔死的?你懂得还真不少。”
“村长说的呗。”小狗子停在门口不肯进去了,歪着头看他:“那你又是什么人,来奔丧的?”
“我懒看看。”
段磬大步走进去,裘大明还生死不明,这个葛柳生居然已经死了。
白布停尸。
有个老头坐在一边看着,老眼昏花地看着他问道:“你不是村子里的?”
“我是扬州城州衙的捕头,我姓段。”
老头顿时醒了:“原来是官爷来了,快请坐。”
“坐就不必了。”段磬很是干脆,将蒙尸体的白布一把扯开。
和裘大明的伤势不同,果然是从高处摔下来的惨状,脖子折断,全身骨头断了多半,用手稍微一搭,尸体软绵绵的,已经烂稀泥似的。
“官爷,送回来的时候就这样,已经咽气了。”
“送回来的是什么人?”
“脸生,不认得。”
“村长让你在这里守着的?”
“我本来就是看坟地的,说是让我坐几个时辰,等傍晚时分,就入葬了。”
“村长人呢?”
“胆子小,回去待着了。”
段磬冷笑一下,胆子小,倒是知道收了封口费,而且收的心安理得,就不怕冤死的半夜来找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