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都同你说了?”
“说了个大致。”
“他母亲的身份摆在那里,一辈子争强好胜,处处占先,确实不好应付。”
“我本身也拿不出手,出身低微,嫁过三次人,克父克母克夫,做过偏门生意,还被沉过塘。”
任意一件,被拿捏起来说,都是七出的好借口。
更何况,她连段家的门楣都还没有摸到。
说不忐忑,那是自欺欺人。
☆、第九十八章: 画轴
菖蒲匆匆回到许府,见着许贵妃直接跪下来:“娘娘,婢子无用,那位邢娘子不肯随婢子回来见娘娘,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本宫让你带去的几个人呢,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便是绑也绑来了。”
许贵妃倒是没有动气,慢条斯理地喝着盏中的茶。
“回娘娘的话,邢娘子身边有位武功高的吓人的老头,邢娘子说娘娘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菖蒲的额头已经抵着地上,不敢动弹。
“天机老人?”许贵妃上身微微前倾,“她身边的老者是天机老人?”
“好像是这个名讳,他露了一手,婢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许贵妃冷笑道:“段磬,真是好大的手笔,为了个寡妇,连他的恩师都派上用处了。”
想当年,便是对她都没这样贴心贴费,全心全意。
真正是可恨,凭什么,那个寡妇凭什么!
许贵妃将茶盏越握越紧:“楚知州那边,有什么消息?”
“楚知州已经说动了段磬,带着衙门的二十多人,去了省亲队伍遇袭的地方,查明劫匪的蛛丝马迹,楚知州放话了,劫匪一定要捉拿归案,给娘娘,给侯爷,也给皇上一个交代。”
“很好,楚知州是段磬的上官,相处数年,倒也是个知人善用的。”
许贵妃忽然改变了主意,邢苑在九华村,跑不掉遁不走,先不忙着对付。
“刘兴回来了没有?”
“才从衙门里回来。”
“他也休息了好些天了,带他来见我。”
菖蒲领命而去。
许贵妃眯着眼,看了看手中的羊皮画卷,随即又收了起来。
菖蒲步子匆匆,在廊中正遇上许四。
“你不在娘娘跟前服侍,火急火燎地要去哪里?”
“娘娘嘱咐婢子去找个侍卫来,有些事情,娘娘想问清楚。”
“哪个侍卫?”
“就是娘娘遇袭之后,冒死策马到城中搬救兵的侍卫。”
“不是说,在衙门里养伤,已经都好了?”
“都好了,已经回到娘娘身边,娘娘说是,当天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找他过去核对。”
“那也好,要是有线索,也可以去州衙回禀,楚知州为了此事也是大动干戈,放了话说是不捉到劫匪,宁愿不要那顶乌纱帽。”
“是,婢子回头会同娘娘说明的。”
“那你先去做事。”
许四将菖蒲放行,自顾着朝府外走去。
门外早就准备下了马车,他坐上车,闭目养神:“去九华村。”
很意外,邢苑的小院子,院门是开着的。
许四站在院门外,先看看,挑出围墙的枝桠,过了繁华胜芳的季节,看起来有些冷清凋零。
再看向在院中做事的邢苑。
邢苑弯着身,将天机老人喝完的茶具收拾妥当。
她穿了鹅黄领口的素锦衫子,底下配着碧色的裙,裙裾百褶,走动起来时,隐隐有绣花若隐若现,俯身时,腰肢格外纤细,我见犹怜的小模样。
许四不禁看得有些痴了,记忆里头,那个女人也喜欢穿撞色的衣裙,远远的,就能瞧见,否则,他不会这些年还记得这般鲜明难以忘却。
天机老人明明在躺椅上假寐,眼睛都没睁开,对着邢苑道:“外头有人在看你。”
“师父不是睡着了?”
“是个男人,这眼神,小段怕是不会喜欢。”
邢苑一惊,捧着托盘转过身去,一双石榴子的耳坠晃得小秋千一般。
天机老人的话,一点不错。
许四的一只手搭在门框边,直勾勾看着她。
那眼神,她也十分不喜欢。
却是想到了顾瑀的眼神,还有顾瑀蛇信似的声音,特别喜欢附在女人耳朵边呵气说话,叫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