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磬站在半山腰的树梢后面,微微一笑道:“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无意中选得的住址,居然就在你先人尸骨的附近。”
“是,老天爷都有安排,他的眼睛一直睁得很大很大。”
回到九华村的家中,石桌上压着一页书信,却是天机老人留下,又远足的消息。
“师父还真是放心。”
“我曾经说过,师父最爱的人是自己,对旁人而言,他永远只是一个过客。”
段磬再到州衙之中,闵岳已经按部就班,带人在机关落下处挖了两天两夜,眼见着就快要挖通的时候,一阵地动山摇的,将山体又带的滑坡湮没。
正在一盏莫愁之时,段磬居然同邢苑一起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闵岳狠狠地吃了一惊。
段磬将在地宫中发生的都与闵岳说了,却隐去邢苑真实身份的那一段。
闵岳听了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同你说。”他这几天累得够呛,还没得到一份好处,总算能够坐下来,安心喝口茶。
段磬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什么好消息?”
“硕钰长公主已经得知你在扬州城的消息,又不知从几人口中多多少少听得你的近况,所以决定从天都赶过来,抓你回去,按照书信从天都传递过来的速度,我计算着,应该是明后天,就会到了,长公主一向性子急,没准马车一块,今天晚上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邢苑站得远些,而闵岳的嗓门真心不小,她还真是不能忽略过去。
“苑苑。”闵岳又是一派痴情人的嘴脸,“段磬家中以母为尊,硕钰长公主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你可要想好了,到底跟着他,还是跟着我,我家中父母已经不在,更何况,我不过是个侯爷,谈不上真正的皇亲国戚,婚配不用皇上钦定,你觉得可要再考虑考虑?”
邢苑没有回答。
段磬不客气地迎面给了他一拳。
闵岳哀痛连连,直说段磬没有良心,师兄好意相救,不谢也就罢了,居然还出手伤人,居然还趁其不备下黑手。
段磬的脸色委实难看,抓过邢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州衙里头的事情?”邢苑提醒道。
“我已经不是州衙的都头了。”
“段郎,他这一次毕竟也帮了我们的忙。”
“我只领你的情,我也没请他来救我,师父不在,没有师兄弟一说。”
“他对我的那点心思,怕是早就放下了。”
段磬吁出一口气来:“我知道。”
邢苑用指尖,再温柔不过的拂了拂他的眉眼:“其实,你是在担心你的母亲,对不对?担心,我的身份不明,她不能认同。”
“我只要你一个人。”
“我明白。”
“当年,她要下嫁给父亲的时候,皇上也是诸多不愿意,她还是执拗地嫁了,而且到这会儿都没有后悔。”
邢苑俏皮地笑了笑道:“段郎,其实我听得懂闵岳的话,他是为我们担心。”
“他是没按好心。”
“我是想,这一次,你母亲硕钰长公主气势汹汹而来,必然是势在必得,我们说不过她,还躲不过她?”
段磬呆呆看着邢苑:“你愿意同我逃走?”
“愿意啊。”
“你不会以为我不敢带着你站在父母面前,骄傲地说一声,这是我爱的女人。”
邢苑俏脸一红:“以后有你显摆的时候,这一次,我不想硬碰硬地两败俱伤。”
一边是挚爱,一边是母亲。
邢苑不想见到段磬为难,一点都不想。
于是,一个时辰以后,邢苑将小院子的地契和一众细软打包,与段磬同骑黄骠马,离开了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扬州城。
临出城门时,邢苑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谁?”
“一个女人,很像是七爷,很像。”
黄骠马已经撒开四蹄,出城而去。
当天夜里,硕钰长公主直达扬州城。
留在州衙中的闵岳很是无奈地将段磬留下的书信双手奉上。
硕钰长公主脸色阴晴未定,忽而暴怒喝道:“他自己跑了也便罢了,为什么将本宫的孙儿也一起拐走!不孝子!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