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仵作没想到她以先生两字相称,心里头一软。
邢苑毫不避讳,视线撞上他的。
那些穷凶极恶的,她都不怕,更何况是这个两次都没在她手底下讨过好的。
段磬先前听他贱货贱货地叫嚣,没想到邢苑真的出现,他反而安静了。
“我还没有见过尸体。”
当了这个档口,姚仵作却想先缓一缓。
邢苑哪里容得他思前想后,笑意盈盈,眼波盈盈:“姚先生这是害怕了?”
“呸,我怕什么,那人又不杀男人!”
一句话,已经中了激将法。
段磬暗笑,索性又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阴影里头。
今天这一场,相信邢苑能够应付自如,掏出所有他们所想知道的线索。
“哦,姚先生对凶手还真是了解,莫非你们是同谋?”
“我不知道是谁做的!”姚仵作一口否认。
“可是,你能猜出来。”邢苑不怕他装腔作势,既然有条件喊她来,总要拿出些真本事。
“你别逼我。”
这是不进反退了。
“我不逼你,这里可是州衙的大牢,我一个平民妇道人家,一来不能用刑,而来不能逼供,我拿什么逼你,姚先生怎么越来越活回去了,倒比过往更胆小怕事。”
“我说了,能有什么好处?”
邢苑更发笑了:“姚先生如何不问,我来这样一遭,又有什么好处?”
说完,根本不再搭理他,一眼看过来,眼底都写着,只把他当个废物的神色,扬手从段磬手中,将斗篷又取过来,细细穿戴好。
姚仵作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她,等她将风帽又扣好,才意识到不对劲。
“你要走?”
“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我只当替段都头白走了一遭,回头要些车马费便是。”
她越是说的轻飘,姚仵作心里越不是滋味。
见她真的不闻不顾,转过身去。
他是真的急了。
“你不能走。”
邢苑理都不理会。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关于这个案子的,关于这个凶手的,我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
邢苑居然停都没停。
“你给我回来!”姚仵作的声音都嘶哑了。
这个磨人命的小妖精。
天生就是来榨干男人的。
邢苑缓缓回头,在一记很拉风的口哨声中,冲着他莞尔一笑。
姚仵作知道自己输得一败涂地的,很是颓败地说道:“你回来,我告诉你,不过,我知道的也不确切,你想听的话,多少也能管些用。”
邢苑听他到这会儿才算是说了两句实话。
肯说实话,才好。
她悠哉回身,尽管身子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依然窈窕婀娜。
“那我就勉为其难,听一听先生的高见。”
姚仵作本来想吊她上钩,结果被她折腾出个灰头土脸。
想拿乔都不行,只得照实了说道:“那个凶手绝对不在城外。”
邢苑很有耐心地听他说话,不插话。
我也知道衙役们,在城里该搜的都搜了,该查的都查了,却找不见蛛丝马迹,那是因为一开始,他们就找错了人。”
姚仵作很满意邢苑的态度,她听得很仔细,完全是一副信服的神态。
与方才那种不屑一顾,形成了太大的反差。
让人觉得有种臣服住她的优越感。
于是,姚仵作的话说得又急又快,口沫飞溅。
邢苑一直等他都说完,想来在旁边的段磬听得比她更周到,才开了口道:“若是以你的分析去抓人,能不能抓到凶手?”
姚仵作埋下头去,过会儿才伸出五根手指。
那意思,有五成把握。
已经很好了,在诸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
邢苑俯身,给他行了个礼,很是工整。
他一怔,很快明白过来:“你倒也是奇缺的,那些人,你又不认得,不认识,居然这么上心。”
“因为,我自己不久前才被人救过,知道那种死里逃生的滋味。”
邢苑看着眼前这个所谓的凶手,却是无恨无怨的:“要是最后一个女子能够救出来,你也算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她与段磬出了大牢时,觉得夜风有些凉意,将斗篷往身上又裹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