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一点头,袖子滑落,露出脸上的指痕。
邢苑的神情没半点儿吃惊的,十分理所当然。
“你事先就知道了?”沈拓郁闷地问道。
邢苑点点头,当时姚鲁明说了,要把城里四大家的宅子都翻找一遍的时候,她见着段磬的样子有些犹疑就想到,此事说起来容易,办起来难。
就算是有知州楚大人的应允,那些人家都是富门豪户,哪里真的把知州放在眼中。
这一搜,一查的,还不等于是炸开锅,闹翻天了。
楚知州是什么样的脾气,早就躲得人影都不见,全权都委托给了段磬,让他去做这见不得光的恶人,招骂名。
沈拓才进了盐商朱家,话都来不及说清楚,被朱老爷一个打耳光打过来,眼睁睁的,没地方缩回去。
☆、第二十五章: 可疑
“段都头去了哪一家?”
邢苑有些后怕,这会儿才觉得姚鲁明是故意摆他们一道,下个套子让他们钻进去,吃了亏,还钻不出来,是不是有些晚了。
“东城许家。”
许家本就是富足之家,又出了一位正得宠的娘娘,势头如日中天。
段磬要进这样的人家搜查,谈何容易。
吃一巴掌还是小事,要是闹出大事,楚知州还不是把他往前一推,当个替罪羊。
“我去东城看看。”
“邢家大姐,你去了也不管用啊。”
沈拓追上去拦着她。
“段都头吩咐过,他会解决好那边的,就是怕生事,他都没带衙役。”
“他一个人去的,去了多久?”
“那也有两三个时辰了。”
沈拓被自己的话呛了一下,东城才多远,段磬做事又一向爽快利落,这么久不见回转,别是真的出了事。
两个人慌里慌张地赶过去,邢苑见沈拓走得快,也不敢说脚疼,脚底下都像针刺似的,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
许府的院门正好打开,却见段磬被两个管事客客气气送了出来,一路送到台阶下。
段磬一转身,瞧见邢苑,脸孔红彤彤的,也不知是热还是急的。
他不动声色,等着两个管事退身而入,关了大门,才缓步走过来。
走到邢苑跟前,呵斥道:“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吗,才受了那样的伤,就在城里头乱跑,你怎么答应的,说是天亮就回去的。”
邢苑抿了抿嘴角,没吱声。
沈拓有些看不过去:“段都头,我们俩个都是担心你,才特意赶过来的。”
“你的脸怎么回事?”
“朱老爷一个大嘴巴,屋子没搜到,还要用热脸蛋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他也是一肚子的委屈没地方吐苦水。
再想想,这主意都是那个关在大牢里头,该死的姚仵作想出来的,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让我知道是姚仵作搞的鬼,回头,我就去把这一巴掌双倍讨要回来。”
邢苑依旧没说话。
段磬拖着她的衣袖:“先回去再说。”
邢苑原地蹲了下去,火急火燎赶过来可以,再要原路走回去,这双脚怕是不顶事了。
段磬见她嘴巴关得和蚌壳似的紧,知道是自己的话,让她委屈了。
再想想她裙子底下那双小脚,心底里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呵斥一句话,容易得很,要想再哄回来,怕是十句八句都不顶事。
他索性转到她身前,也跟着蹲下来,不过是背对着邢苑。
“上来,我背你。”
邢苑咬一下嘴角,看着他宽阔的后背,似乎又闻到他枕头里的那股子青草气,不知为何,脸颊有些绯红绯红的。
“我背你回去,我们边走边说,在许家,我发现了点事情,沈拓也要跟着一起来听才是。”
邢苑服从地趴了上去,双臂绵软软地搭在他的肩膀处,不敢用力。
两个人的姿态已经太过亲近,她要是再趴得紧些,几乎是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了。
沈拓在旁边,见他们一时都不出声,朝天翻了个白眼,你们敢情都把我当死人了,当着面,郎情妾意,还非要我跟着不离不弃地观赏。
“还是段都头的命好,我是吃了一耳光,你是被有礼有款地送出来。”
沈拓唏嘘不已。
“就是因为款待地太好,才说可疑,不仅请喝茶,还请吃饭,一桌子菜琳琅满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