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剃了胡子长什么样子?”
段磬沉默片刻:“以后,你会知道的。”
还不肯明说,要卖关子。
“那以后,我也用头纱把脸孔遮起来,这样子才公平。”
“遮起来,别人也看得出来。”
“看得出来什么?”
段磬没有明说,笑意慢慢地爬到眉梢眼角,只是瞅着她。
邢苑有些明白,心底又有些欢喜,嘴上还是不肯服输:“不说就不说,我知道也不是好听的话。”
她的手指正在拍门。
只听见段磬沉声低语道:“就算用头纱都遮起来,也能看出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人,有时候,甚至都不需要用眼睛来看。”
青灵正好来开门,邢苑差点一头栽进去。
要么不说,一说就是这样能够撩拨人的。
真不是个正经人。
正经人会和华无双做了狐朋狗友,才不会。
邢苑进得院子,一时惊呆了。
她恍然明白段磬说的回去就会知道的意思。
小院子里,拉开两条绳子,分别挂着腊肉风鸡咸鱼,咸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青灵很是得意的样子:“姐儿,我把邻村的南货都给收来了,这下够吃了。”
邢苑呆呆地走到灶间,果不其然,里头也是装得琳琅满目。
段磬跟在她身后,吸了吸鼻子:“还有好酒!”
“段都头鼻子真灵,我还捎带了几坛陈年杏花白。”
“我们家这是要开饭庄?”
“你关照说段都头吃得多,要多准备的。”
青灵说得理直气壮,邢苑想要反驳都不能。
单手一扶额,又正好碰到了伤口,嘶了一声。
“买都买了,饭钱我再另外算给你。”
“扣了房钱,你连喝粥的钱都不够。”
“你不是没收房钱吗,所以饭钱管够。”
邢苑被绕进去,没沾到半点的上风,就直接认输了。
“姐儿,你放心,我都是还价又还价的,保证样样价廉物美。”
“成,你照着一天三顿仔细做。”
邢苑知道,这些花不了什么钱,同端木虎那个败家子来比,青灵的举止真是小得不能再小了。
“我要同你说些要紧的事情。”
段磬却撩起衣袖,用井水洗手:“事情不忙说,我帮你料理一下伤口。”
青灵很是勤快,赶紧打来温热的洗脸水。
段磬按着她肩膀,另只手将额发一拨,颜色发沉:“谁做的?”
“我不小心摔的。”邢苑不想在他面前把七爷的事情扯出来。
段磬才看到的是擦伤,头发底下还有一大片淤青,他知道她性子要强,既然说是摔的,他也不追问,取出伤药来,替她抹了一层。
“这个药膏真好闻。”
邢苑拿起桌上的,嗅了嗅,“有淡淡的花香,不像那些一股子焦糊味。”
“你喜欢就留着,反正这几天都要擦。”段磬又扯着她起来,动几下,“还有哪里摔痛没有?”
“没有,都好好的。”
不过是磕头磕得太重。
在七爷面前,不将苦肉计的戏份做做足,又如何会讨得心软。
七千贯的教训,不过是磕几个头,任凭是谁,都会觉得很值。
段磬这才放开手,让她坐下来:“你说有好消息要同我说?”
邢苑起初的那种喜悦,在方才一霎间的时候,有些动摇。
所以,只是很简短的几句话,说明端木虎近来急于凑钱,要替心上人赎身,如果那个人真是阿贞,那么不用等华无双回来,就能够将其身份证实了。
段磬听得却很认真,看她的神情,微微不忍。
“你是想通我说,即便验明正身,你还是不能把她怎么样,对不对?”
邢苑一下子就明白了。
段磬没有被关在那个暗室中。
凭借他的过人身手,就算是哪一天真的会被囚禁,他或许也不会体味出期间的那种绝望。
无助的女人,被禁脔,被强迫,还有时时担心自己名在危急的恐惧感。
邢苑低了头,用双手将脸盖住。
“段磬,那些女子都是无辜的。”
她不能细想,越想越恨,越想越巴不得掐死阿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