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时候!少拿那套借口骗我,我不会再相信你,你就是个骗子,为了吸毒什么慌都能说的骗子!”
他不说话,仍然只是紧紧抱着她。
这夜其实很短,他们却过得很漫长。
隔天一早天将放亮,蒋毅起床收拾好准备出门,走前摸摸她的头:“饭在锅里,你起来记得先吃饭。”
她紧闭双眼,不知听见还是没听见,等客厅传来啪嗒一声落锁的声音才唰的睁开眼睛,也不起来,木头人似的躺在那儿动也不动。好半天终于肯起了,却磨磨蹭蹭极懒散,先去窗台喂鸟,发现水是满的,料想是他喂过了。又去吃饭,却难以下咽,没吃几口全倒了。再去洗碗,大开水龙头哗哗的冲,统共一副筷子两只碗,不待洗完便突然没了精神气,泄气的皮球似的不能干了。她于是关了龙头,任凭碗筷撂在池子里。
蒋毅和哑巴又去张家坝报到去了,去的频繁一是因为惯例,二是老杜明显察觉有内鬼,他必须率先撇清嫌疑。
到时小金刚正睡眼惺忪揉眼睛,T恤领口歪了一半,一只裤腿高高卷起,坐在那儿哈欠连天。
蒋毅走近:“你在这睡了一晚?”
“我就想眯一会儿,哪知道醒来就天亮了。”
说完又是一哈欠。
老杜正在落地窗前擦盆栽叶子:“你前两天干嘛去了,困成这样。”
“打牌去了。”
“还打?再因为出老千的事被关进去,我可懒得捞你。”看着蒋毅,“你也别管他。”
他说话面带笑意,看着挺和善,蒋毅也附和着笑一笑,没说什么。
小金刚揉了揉眼睛,正端来水喝,恰逢桑雅抱着荷兰猪出来。她穿着无袖连衣裙,筷子般的细腿趿拉着一双拖鞋,看见蒋毅本想朝他走去,却半道硬生生拐了个弯去找老杜。
“它不吃东西,是不是病了?”
老杜还在擦叶子:“你们小女孩儿养的这些我不懂。”
她又去找小金刚。
小金刚抹一把光头:“我没养过猪,我也不懂。”
“它不是猪,是荷兰猪。”
“那不还是猪吗?我只研究化学品,对这些东西是外行。”
老杜抬头:“问问你毅哥,他养了只鸟,应该知道怎么养这个。”
桑雅亮了眼睛:“毅哥你养鸟吗?”
蒋毅不出声。
她抱着那家伙靠近:“那你帮忙看看?”
“这又不是鸟。”
“都是动物啊,动物应该都差不多吧。”
“老虎和猴子差不多吗?”
他面色冷淡,十分平静。却逗坏了小金刚,一边穿袜子一边津津有味看着二人。
屋内一片安静祥和,忽闻屋外一阵狼狗狂吠。几人抬头往外看去,却瞧见一人匆匆闯进来,穿着半袖牛仔裤,柔软的头发散开,露出清秀的一张脸,那张脸的神态不佳,怒意蓬勃气场慑人。
门口的打手没拦住,解释:“杜哥她说找你有急事。”
在场的人皆一震,看看气势汹汹的秦淮又看看蒋毅。
最震惊的其实是蒋毅,两秒之间恢复正常:“你怎么来了?”上前揽她的肩,“给杜哥打招呼。”
她挥开他的胳膊,看向老杜:“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哑巴也想去拦,被她一个眼神瞪回去。老杜扬了扬眉,饶有兴致看着她。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
“你答应让他戒毒,却背地里给他提供毒品,他戒不了毒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当老大就用这种方法控制人?就算是这样,为什么大家都没事就蒋毅有事?他为你做了多少事你这样对他?”
她连发质问,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抓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往前冲。霎时惊动一屋子人,便有人拔枪对峙,蒋毅一个箭步挡过去,指着举枪那人,那人随即顿了顿,暂不敢轻举妄动。哑巴也冲上前挡在秦淮身边,喉咙因激动发出不常规声响。
屋内一时极乱,下一秒蒋毅扯动她的胳膊准备带她出去,她僵持不让。
“秦淮。”
他口气不善。
她不理,仍怒气冲天,把着刀比划着每一个人。她恨极了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看上去正常无比的人都怀揣一颗满是窟窿的心,窟窿里的血肉都像废河里的残物,烂透顶了,竟还企图把蒋毅拉进这个深渊。她引以为傲的蒋毅,那个帮助他人却营救不了自己的蒋毅。思及此,情绪再度崩溃,手里的刀也更加不听使唤,她疯狂的扎向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