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佳宁醒来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了山。头上的帽子本就比她的头大了一圈,她醒来这么一动作,帽子便直接把她的视线也挡了。
摘了帽子,冉佳宁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往蒋延的方向看。
蒋延依旧保持着原来开车的姿势。
冉佳宁问他:“我们还有多久到啊?你累不累?”
“快了。”
还真的是快了。
如果说前边的古镇算得上是江南水乡的话,那么面前的恐怕要再加上原生态三字,就连那呼吸的空气,都带了不一样的温润和清甜。
冉佳宁站在桥上远眺那倒映在河里的白墙青瓦,跟古镇里头的白墙青瓦相比,这边的年代感要强得多,早没了那纯白与乌黑,现实是白墙脱了漆,在尘埃的沾染下,生出了斑驳的黑。光这么看着,脑子里便控制不住地想着,下一刻,就会有那么些老人,推开厚重的门板,抱着装满脏衣服的木盆,出到门前河边的石板台阶上洗衣服······
蒋延像是对这儿的景致再熟悉不过,也不需要地图,带着冉佳宁一路七拐八拐,没多久两人便一前一后来到了湖边。
冉佳宁看着湖中缓缓漂着的乌篷船,很是心痒,几乎是一瞬间,脑子里就想起电视里头放的那宣传片里头坐船头弹奏琵琶曲儿的美人。又想着语文课本里头,“低眉信手续续弹”,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然后更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
指着远处的乌篷船,问蒋延:“我们晚上可以住船上吗?”
蒋延有些好笑,冲她点点头,然后问她:“你晕船吗”
冉佳宁没回答,在心里头暗暗权衡了一下晕船和玩耍孰轻孰重。
下一秒,给了蒋延一个肯定回到:“我不晕船的。”
事实上,冉佳宁活了二十来年,上天入地都经历过了,就是这船,还真的从来没有坐过。没有坐过船,所以不知道自己到底晕不晕,但是她想过了,别说她自认为自己这强壮的身板不会晕船,毕竟难得来一趟,总不能因为一个有可能的晕船,放弃了这么美妙的体验吧。
······
结果显然是出乎意料的。
船上哪有什么弹琵琶的美人,不过但是有一个会唱小曲的小姑娘。约摸十三十四岁的样子,长得瘦瘦小小,皮肤因为常年在水边的缘故,被阳光晒得黝黑。
姑娘会唱挺多小镇里的民谣,在冉佳宁的央求下,给她来了几曲洪湖水浪打浪,阿里山的姑娘之类的……
说好的琵琶女呢?冉佳宁暗暗想着,这年头宣传片里的东西果然不能信。
船上没有琵琶女,但是起码还有一个会唱小曲儿的船家姑娘,勉强凑合着使,但是这晕船……
冉佳宁才上船没多久,就受不住那小船晃来晃去的功力,成功地吐了个天昏地暗。巴掌大的小脸上,红润尽失,苦巴巴地皱着一张脸,扯着蒋延的衣袖,“我们直接下船吧,我觉得再不下去,我就要狗带了。”
蒋延摊了摊手,示意她自己去跟船夫说。
第19章
冉佳宁终究还是没脸去跟船夫说下船的事儿,毕竟,她刚才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体质一级棒,从来不晕船的时候,所有人都听着的。
吃饭的时候,老船夫给他们做了新捕上来的河鱼,只是单纯地跟辣椒、盐巴一起焖,也不像大饭店里头加了大把的调味料,但是味道竟然极其香。
从上船到现在,冉佳宁连续吐了两次,在车上的时候吃下的那些个点心,早已经悉数被吐了个一干二净。她这会儿,胃里头真是极其不舒服,喉咙被胃里反出来的胃酸烧得火辣火辣,所以哪怕河鱼的香味再在她鼻头泛滥,冉佳宁也生不出一点儿想要动筷子的欲望。
蒋延看她那惨兮兮地模样,也没忍心再刺激她,只给她盛了小半碗饭挪到她面前,“上都上来了,罪也挨了,再不尝尝这河鱼,就更亏了。”
冉佳宁撅着嘴巴,也不动筷,只盯着小木桌上的一盘河鱼盯得出神。
“尝尝呀,这鱼可鲜可鲜,一般情况你可吃不到呢。”
人依旧不动!
蒋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问老渔夫要了薄荷叶和乌梅。渔人都有在船上备上薄荷的习惯,所以没一会儿,老渔夫便搬过来一小罐子用薄荷叶泡过的乌梅。刚打开罐子,迎面便是一股子沁人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