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顾晓晨的那句话——“无论是生的还是死的,我都要。”
长安一夜雨,便添了几分春色。奈此际缱绻,无端又听城市纷繁。
清晨,沙轻舞是在蔺晨房间醒来的,看着手里深灰色的被褥,四顾寻他,却没发现熟悉身影,骤然眉心一皱。
掀被子,穿鞋,开门,张望,巡视。
空无一人。
不。
她摇着头,疯一般将洗手间、阳台、她的房间统统找了一遍。
可是,没有。
都没有。
都没有蔺晨。
她惶惶的目光看着那被风掀起的水粉色窗帘,混沌了。
难道昨天只是梦境吗?蔺晨没有回来?如果是梦,为什么会那么真实?他的心跳,他的温度,仿佛还留存在她的指尖。
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缓缓蹲下,十指痛苦的插到发缝,泪水慢慢的溢满眼眶。
从外面刚回来的蔺晨推开门便看见沙轻舞蹲她房间门口的背影,肩膀剧烈抖动,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舞台剧女主角饰演着独白,脆弱的不堪一击。
他提着早餐的手僵了僵,半晌才从喉间挤出一句:“蹲在地上做什么?”
那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入耳畔,轻磁,又夺人心魄。
沙轻舞浑身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的回头看了眼,当她看到身后确实站着一个活生生的蔺晨时,泪珠从眼角滑落。
像是怕眼前人又是自己营造出来的假象,沙轻舞恍然起身,猛地扑到了蔺晨的怀里。
蔺晨眼疾手快圈住她的腰,整个人被她扑的后退了两步,刚想开口便察觉到怀里的人在哭,抽泣声低低的。
“轻舞。”蔺晨喊了她一声。
沙轻舞恍若未闻,吸了吸鼻子,总感觉今天要把这二十几年没流过的泪统统流一遍。她不是矫情的女生,不爱哭,更不爱作。可面对蔺晨,那些小女人姿态统统暴露无遗。
如果感情可以分胜负的话,他不知道她是否会赢,但是他很清楚,从一开始,他就输了。
蔺晨抱着低声轻泣的沙轻舞,心底最深处,软了。
曾何几时,他问过纪德为何喜欢她。纪德没能给他答案,他亦给不了自己答案。
此刻,他仿佛有些明白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只是突然在那一刻很想念她,想念她的味道、她的声音、还有那朦胧神秘的紫色眼影。
吃早餐的时候,沙轻舞垂下一对核桃似的红眼睛,心不在焉的将一口粥喂到嘴里,食不知味。
蔺晨临时做了个冰袋,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头抬起来。”他命令。
沙轻舞将一口粥塞到嘴里,仍旧低着头,伸手过来拿冰袋:“我自己来吧。”
蔺晨手一抬,躲开她来拿冰袋的手,低了低帘,不容置喙:“让你抬起头。”
沙轻舞不情不愿抬头,掀开红肿的眼睛看了蔺晨一眼,心存怨言。
他两指钳住她的下巴,将冰袋柔柔的敷在她的眼睛上,问说:“刚刚你哭什么?”
沙轻舞面露尴尬,支支吾吾:“没......”
“没你哭成这副模样?”
她撇嘴,小怨妇般:“谁让你出门不打个招呼。”
闻言,蔺晨微微一默。
没几久,他低低一声:“另一只眼,闭上。”
沙轻舞听指令闭上双眼。
蔺晨食指托着她的下巴,将冰袋换到另一只眼睛上,目光垂移,撞上她娇嫩的双唇,此刻泛着诱人的光泽。顿时,他不自然的滚动了下喉结。
“轻舞。”喊她名字时候,声线多了几分暗哑。
闭着眼睛舒服到昏昏欲睡的沙轻舞没有察觉,只是“嗯”了声。
片刻,蔺晨又开口,声音仿佛撕裂般沙哑:“我想吻你。”
迷迷糊糊的沙轻舞还没将他整句话过渡到中枢神经,唇上忽然一热,在她惊愕之际,蔺晨的舌头顺势滑了进来。
敷在她眼睛的冰袋早就不知道被蔺晨丢到何处,存留冰气的手捧住她的脸蛋,专心又缠绵的吻她,一遍又一遍。
很久之后有人问起:“还记得印象最深刻的一吻吗?”
沙轻舞重重点头。
记得,化成灰都记得。
那日,当他们吻的难分难舍时,突然传来某个人因过度惊慌而仓促出逃造成的轰动,两人双双顿住亲吻的动作,纷纷偏头看去,只见伍嫂慌措地退到玄关处,两手遮住眼睛,拼命否认:“我没看到,我什么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