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爹说的话,你信一半就好。”不想安成公主哼一声,“不提他了。用过早饭出来的吗,我这儿有宫里做的糕点,你尝尝?”
初宁差点又要无言以对,明明先提起爹爹的是公主殿下。可她也不好点出来,只能顺着话说:“劳公主记挂,我在家中用过了。”
“你在徐家还好吗?”
安成公主仿佛没有听懂她婉拒的意思,伸手端了案上的青花高脚荷花碟,把晶莹剔透地糕点塞到她手里。
初宁被强行塞了糕点,有些摸不透安成公主的脾气,反正公主最大,她吃就是。
小姑娘在注视下先把糕点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细细嚼了,才说道:“徐家人待我都好。”
话落,又发现安成公主盯着她手里的糕点,忙补了句:“糕点也好吃,谢殿下。”
“你觉得好就成。”
安成公主似乎松口气,话里的‘字’所指模糊,不知是指徐家,还是糕点。初宁就全当自己马屁拍到位了。
这时青雪前来,说前头宾客到得差不多了。
安成公主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说道:“你若觉得徐家不好了,就到我这公主府来。你爹心狠,要当他的忠臣,把你一个人就丢在京城,但你也别害怕。有我在,谁也不敢看轻你!”
说到最后,凤眼微眯,声色俱厉。
初宁拿糕点的手微微一抖。
——公主绝对是个狠角色,而且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父亲的埋汰,两人似乎结仇一样。
所以当初是怎么和母亲成为好友的。
她觉得安成公主的这人真是复杂极了。
公主府设宴在花园大湖边的水榭里,戏台是由水榭延伸出去而建,直接建在湖面上,这样别出心裁的戏台据说是安成公主自己想的。
初宁从湖边的垂柳走过去,远远就看见那水上戏台,确实别致又风雅。
“当年惠娘听说我把戏台子建在水上,说要来听戏的,结果她一回也没有来。”安成公主顺着她视线,也遥遥看向戏台,眸光有些许恍惚。
初宁听到安成公主提到娘亲的闺名,抬头说道:“我爹爹说,娘亲身体不太好,平时不太爱走动。”
“啧,惠娘明明是思虑过度所致,宋霖待她越敬重,她心里越难过。连门都舍不得让她出,反倒让她有理由天天窝在后宅里春悲秋伤......这于惠娘的病情根本就没好处!”
“......殿下,您认识我娘亲的时候,她就已经病重了吗?”
安成公主再度展现出对宋霖有怨言,初宁犹豫着问。
她对娘亲的记忆基本来自父亲与父亲画的那些小像,确实是身形纤瘦,爹爹也跟她说娘亲身体不好,所以夫妻成亲直到近中年才有了她。
小姑娘仰着头,期盼着能从别人口中也知道更多关于娘亲的事,安成公主却懊恼得抿唇。
似乎一时口快,说了不该说的。
安成公主就笑笑,说:“惠娘那是心病,若是病重哪里来的你。也因为你,惠娘一度心情好转,病情见好,可终究......”
老天爷不公,那么好的一个人,没能长命百岁。
初宁闻言眸光暗了暗,安成公主伸手轻轻打了打嘴唇:“我这嘴啊,就不会说好听的,你别伤心,你把我当娘亲也可以的。”
初宁险些就被自己口水呛着,张大了嘴,话也不会说了,直摇头。
她哪里敢!
安成公主见小姑娘吓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瞪大了凤眸,嗔怪道:“你这孩子,要换了别人估计这会都跪下喊娘亲了,你居然摇头。这傻乎乎的性子到底随了谁啊。”
初宁就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安成公主看她怯怯的样子,知道确实是吓着小丫头了。现在想想,她那句话委实是说得突兀又吓人。
可小丫头的胆儿也太小了些,都怪宋霖把她关在家里养着!
安成公主就气得牙痒痒,狠狠磨了下后牙槽。初宁正好看到她略带凶狠的表情,若是能哭,她觉得自己都要哭了。
她把公主得罪了吧。
想着,初宁忙要跪下请罪,安成公主一眼没瞅见,就发现她跪到跟前。反倒被她吓一跳:“怎么了这是......”旋即从她惶惶的神色中恍然,心疼又好笑地说:“你若是再跪,我就当你要喊娘亲了。”
初宁再度傻在当场,请罪的话梗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