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朝她点了点头,笑了。
她看着他消失在安检处。
她插着口袋转过身,走出车站,天光大亮,明媚的阳光泄了一地。
......
六个小时的高铁。
从岩城到B市。
一路从市井到繁华。
云深带着口罩走出车站,看着阔别半年的城市,感觉久违又陌生。
不过半年,那些压抑,好像已经离他很远了。
而现在,又压了过来。
但这次,他不想再逃避了,他要直面。
他想起车站里程一站在人群里看着他的那个眼神。
他眯了下眼,大步迈下台阶。
打车,报了地址。
路边风景慢慢变得熟悉。
直到最后,停在一扇黑色的铁艺门前。
云深拎着行李箱看着铁艺门后那幢白色的别墅。
它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气。
隔着铁艺大门,他都能嗅到里面的压抑。
他推开门走进去。
门前,按下门铃。
等待中心慢慢的提起来。
也许只是一分钟,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门被打开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站在门前,看到他,眼睛立刻弯了起来,欣喜的看着他:“小深回来了。”
云深笑着点头,拎着行李箱走进去。
客厅里没有人。
他看向张妈:“张妈,我妈她......”
张妈愣了一下,才缓缓道:“她在楼上,浅浅的房间里。”
“我上去看看。”
云深从行李箱中拿出大白和首饰盒,朝二楼走去。
张妈看着他有些期待有些雀跃的背影,鼻子酸了一下:“小深,你妈妈她......”
云深脚步顿了下,回头,冲她笑了一下:“张妈,没事的。”
“好,好。”
男生高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张妈攥了攥手,眼眶悄悄发了红。
云深长大了。
二楼。
云浅的卧室门前。
云深盯着门板深呼吸一口,唇角挑起弧度,轻轻的推开门。
阳光从窗户里洒下来,云浅安静的坐在床上,阳光包围着她,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火车兀自玩的开心。
那辆小火车是他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他走进房间。
房间里的两个人同时朝他看过来。
在同某道视线对上后,他愣了一下,随即浅笑:“妈,浅浅。”
十五岁的云浅脸上荡开天真的笑意张开双臂:“哥哥抱抱!”
云深走过去,把大白放在一旁,伸手抱住云浅。
云浅像个小孩子一个手脚并用的缠住她,声音稚嫩的开心道:“哥,浅浅好想你,你去哪里啦,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浅浅。”
她有些委屈的声音像是在控诉。
云深一下子红了眼眶。
自责和难过刹那间涌了上来。
他一下一下揉着云浅的头发:“哥哥去读书了,以后等你长大了,你也可以去读书。”
“那我要和哥哥一起。”
云深声音哽了一下:“好。”
一切都只是美好的幻想,根本不可能实现。
他亲手毁掉了云浅的人生。
在她十二岁那年。
她的人生停在了那年,再也不会再长大。
她永远只有五六岁小孩儿的智商。
也永远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再回到学校读书。
一切,都只是谎言。
云深极力的把这种情绪压下去,不能让云浅看到他的眼泪,她会发病。
癫痫,轻度会浑身抽搐大吼大叫,重度会口吐白沫,出现幻觉甚至自残。
是那年那场事故后的并发症。
他把眼泪抹干净,再抬头时,还是一副微笑的模样。
他把小一号的跟云浅差不多大的大白送到她面前:“新年礼物,浅浅,喜欢吗?”
云浅把大白抱进怀里看了好一会儿,咧开唇角笑了,她拿脸蹭了蹭大白的肚子:“很喜欢。”
新的玩偶一下子吸引了她的兴趣。
她抱着玩偶玩起来。
云深移开视线,看在坐在床边的母亲。
她变得越发消瘦,连脸颊都陷了下去,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圈周围是一圈青黑。
她一直很好看的。
只是这些年来状态一年比一年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