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恪点点头,冯茂奇怪道:“怎么不夸太后了?”
荣恪笑笑:“陪我喝几盏酒吧?”
“行啊。”冯茂命乳娘把孩子抱回后院,吩咐人上酒菜,斟满两盏举杯笑道:“来来来,提前为你洗尘。”
几盏下肚,冯茂问起税赋舞弊,荣恪摇头:“出了京城才知道何为首善之区,地方上官官相护处处险恶,我们要动别人腰包里的银子,谈何容易?好几次死里逃生,放火淹船行刺,无所不用其极,三十六计轮番上演。”
“我只对美人计感兴趣。”冯茂笑呵呵说道。
“还不都是那一套。”荣恪摇头,“你总说元屹英明无匹,他可知道地方上的黑暗?”
“高宗皇帝穷奢极欲,给睿宗皇帝留下的是个烂摊子,睿宗皇帝当政十六年,虽无外患却有内忧,他耐着性子下了一大盘棋,棋没下完但是胜负已定,太后只需收拾残局。睿宗皇帝在世时,常说若能跟老天再借十年寿命,定要使得海晏河清。”冯茂向天举一下酒盏。
荣恪没说话,仰脖子灌一盏下去,再要斟酒,冯茂伸臂阻拦:“不怕酒气熏着太后了?”
看他执意要喝,又劝道:“你呀,少喝两口,真想喝酒,等过会儿太后来了,再跟她对酌,太后可是海量。”
“好主意。”荣恪搁下酒盏挑眉看着冯茂,“准备些烈酒。”
“要做什么?”冯茂饶有兴趣问道,“喝酒壮胆?前几次吧,我在墙外听了听动静,不是说一整夜的话,就是你画画她吹笛子,荣二你可太怂了,再不下手我就让吕爷爷配药,给你下在酒里。”
荣恪有些慌,看着面前的酒盏:“这酒里下药了?”
“下了。”冯茂笑嘻嘻道,“你刚刚都喝下去的就是,这会儿是不是觉得全身燥热?”
荣恪霍然起身看一眼天色:“太后这会儿应该在路上了,我先回去了。”
冯茂飞身拦在面前:“荣二,就因为她是太后之尊?”
荣恪焦躁说道:“只我和雅雅单独相处的时候,她只是她,不是太后。那夜里我住在吕爷爷房中,看了几本书,有了孩子怎么办?”
“生啊。”冯茂脱口说道。
“若她是身在深宫的太后,怎么也能遮掩过去,可雅雅是要上朝垂帘听政批阅奏折的,和皇帝没什么两样,怎么遮掩?”荣恪看着冯茂,“你说说看。”
冯茂挠了头:“我没想那么多,就是奇怪孤男寡女两情相悦,怎么能相安无事。”
“你以为爷就好受吗?”荣恪愤愤看他一眼,绕过他大步向外。
冯茂追了出来:“荣爷,我诈你的,酒里没有下药,瞧把你给吓得。”
荣恪回身咬牙指指他:“懒得再理你,我到客院等着去。”
“酒,还要酒吗?”冯茂追在身后喊。
“要,我想知道谁的酒量更大。”荣恪头也不回大声说道。
冯茂看着他背影,自言自语道:“这得憋到什么时候?再给憋坏了。荣二,我错了,我不该撮合你跟太后。长夜漫漫无事可做,就拼酒玩儿吧。”
温雅进来的时候已经入夜,听到冯茂说荣恪在院子里等着,笑着径直向里,小半年未见,几乎相思成狂。
进去时却不见人影,只看到榻上一个纸盒,过去打开来,都是他沿途收集的新奇玩意儿,一一看着抿着唇笑。
静谧中后窗外一声猫叫,温雅没有理会,过会儿又是一声,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笑着来到后窗边推开窗户,他隔窗探进头来,唇贴上她唇。
她吸吮到淡淡的酒香,松开他看着他笑:“喝酒了吗?”
“喝了几盏。”他跳进来抱她在怀中,“外面太冷,就不拉着你爬狗洞了。”
温雅失笑,手抚上他脸看着他:“瘦了,听说你此行,九死一生。”
“温总督上奏折了?”荣恪问道。
“奏折比你早到几日,我甚是后悔……”温雅看着他。
“你若派别人去,什么都查不出来,也许还得送命。能揪出一窝大老鼠,还能平安无恙归来的,放眼朝堂,也只有我了。”荣恪看着她笑,“你让温总督派人保护我的?”
温雅点了点头:“虽然你带了八百禁卫,可我还是不放心,就给父亲去了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