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恪躬身施礼,温庭禹和气让他坐下,命人换了茶问他:“你是荣公之子?”
荣恪说是,温庭禹点点头:“我朝这些世袭的公侯中,能够继承祖上遗风并发扬光大的,惟有荣公一人,令我十分钦佩。”
感慨中看向荣恪话锋一转:“只是,故人之子找到我这儿,所为何事?”
他的意思很明白,我能见你是瞧你老爹的脸面,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五月的时候,承蒙太后恩准,先父牌位已回京安放,家中女眷也将陆续回京,镇国公日后不再掌管幽云二州。”荣恪恭谨说道。
此事温庭禹自然知道,他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我回京后赋闲在家,上月中旬,有一桩差事找到我头上,让我来江宁查证一桩案子。”
温庭禹脸色一沉:“江宁的案子,不劳别人费心。”
“那人在江宁告状无门,为了讨还公道,一路乞讨到了京城。所以京城不得不派人前来查证。”荣恪不徐不疾说道。
“我的治下不会告状无门,上京告状的都是些刁恶之民。”温庭禹声音发冷,“是谁派你来找我麻烦?徐泰?还是孙智周?”
“启禀大人,告状的叫做张阿生,状告一名商贩,姓关名留旺。”荣恪凝目看向温庭禹,看他神情似乎不知道这个人,轻咳一声说道,“温大人内宅妾室关氏,就是府里称作小夫人的那位,关留旺是她的兄长。”
温庭禹眉毛一耸:“有这样的事?”
就听窗外一个脆亮的声音说道:“大人有客?那你们仔细伺候,如今入秋天气渐凉,要给大人沏热茶,早晚的时候提醒大人加衣裳。记住了吗?”
温庭禹的面色温和下来,对荣恪说道:“即便如此,也不算大事。关留旺夺了他多少亩地?加倍还他就是。”
“关留旺做的恶事不计其数,这只是其中一桩。”荣恪说着话从袖筒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了过去,“上月二十六我带人到了江宁之后,打听到了这些。”
温庭禹拿过去略略扫了几眼,脸色又阴沉下来:“很多事连个人名地名时间都没有,看起来都是些传言。”
荣恪说声不错:“确实没有人证物证,只因当事人慑于太后威严,没人敢出头说话。”
“关太后何事?”温庭禹声音陡然升高,眼眸中带了怒气。
“因为关留旺到处宣扬,说他是太后的舅舅。”荣恪说着话,攥紧了手中玉牌。
温庭禹霍然站起,怒不可遏说声来人:“将此人秘密处置。”
荣恪忙说一声且慢,亮出手中玉牌大声道:“温大人误会了,是太后派我来的。”
温庭禹惊讶看着他手中的玉牌,冲门外围拢来的亲兵摆摆手,待众人退得远了,方低声问道:“此事竟然惊动了太后?”
“是的,张阿生一路乞讨到了京城,病倒在城隍庙,同住的乞丐拦住罗御史的轿子为他喊冤,罗御史将密折递在了太后手上,太后惊于鼠辈胆大包天,怒于被小人利用身份,担心处置轻了会纵容肖小,处置重了惹父亲伤心,忧虑之下数日不能安枕,以致劳神伤身,垂拱殿面见大臣时险些晕厥,万不得已派了我过来秘密查探。”荣恪说着话将玉牌收了回去。
温庭禹颓然说道:“为了不让她有后顾之忧,她被封太后,我连贺表都没上,没想到,还是给她惹了麻烦。”
说着话喝了一声:“让关氏过来。”
不大的功夫,一位装扮利落的少妇走了进来,她只是普通姿色,算不上美貌,眉目间透着精明,浅笑着冲温庭禹说道:“大人既有外客,又为何唤奴前来?”
“你哥哥是不是叫关留旺?”温庭禹看着她。
“是啊,他闯祸了?”关氏连忙问道。
“他抢占别人良田,霸占他人妻子,纵容家奴打死人命,这些事你可知道?”温庭禹问道。
“奴不知道啊,奴一再嘱咐,让他收敛性子,他如果做了恶事,请大人按律处置,奴绝不为他求情。”关氏楚楚可怜看着温庭禹。
“你倒是懂事。”温庭禹咬着牙笑,“前些日子你回娘家迁祖坟,竟不知道地是抢来的?他霸占别人的妻子,你会没有听说?他做的恶事写满一本册子,你竟一件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