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不行,”宋小五否了,“与他们家沾带故的人家太多,家世太大。”
这是昏了头?老太太当下就冷笑了起来:“家世太大就不好?”
“嗯,不好,到时候上头一巴掌扇下来的时候,死的人太多,”宋小五跟老太太道:“青晗以后是除了我爹这支外的宋氏一族的领头人,他跟我爹脱不了关系,宋家太大,于我爹于你们都不是好事。”
“你怎么还在怕?”老太太横了一辈子,见到此时还宿头宿脑的孙女,简直就是恨铁不成纲,“你看看这天下现在不都靠的你们夫妻,你那个爹还有你兄弟他们?”
“您,抬爱了。”宋小五朝她笑了起来。
老太太这心眼够偏的。
靠的他们?他们现在做到这一步了,是做出了点成绩是可以这样说,但再大的能力没有一个能施展的环境,就是天大的能耐又如何?
形势永远比人强,不尊重这个事实的就是再有天赋再有能耐,不管英雄也好枭雄也罢,都不过是一起事件的陪葬品。
“小五,祖母是来找你说事的,你这是何意?谁家找亲事不找那最好最强的,怎么到了你这就非不行了?你不就找了你的夫婿?”
“我说不成,您觉得这事情我们还能谈下去吗?”听她的不?
老太在气得砸杯子。
她精神还挺好的,宋小五摇了下头,叫下人来收拾好重新抬了茶上来,她跟这时闭着眼不瞧她的老太太道:“晗青够强,找个差点的我也怕压不住他,你看找个跟他差不多的与他举案齐眉如何?”
老太太冷嘲了一声,眼皮连动都没动一声:“又是他跟你说的罢?他是个什么东西你听他的?”
要不是有她一手教导,他能有如今的出息?
老太太是一直以来不太把孙子当孙子的,哪怕是给她养老奉终的,但因她给的多,对他就更苛刻,她这些年所变得和婉了一点的温情都让她用来跟宋家在都的那些族人打交道了,并没有对她的亲子子孙孙好一点,她有点的那一点子真心要是不去想,可以忽略不计。
宋小五这些年跟小堂弟不亲近,这也能明白为什么小堂弟到现在还把她这个冷淡的堂姐当救命稻草,实在是老太太让他无法靠近。
但老太太对他有那万般坏?也不绝然,老太太还想着找她来找个让他喜欢点的。
可这一点点好意,在她强硬的态度下没法让人感觉出好,能不排斥厌恶就不错了。
要是再来一个像老太太还有他亲娘那样的女子为妻,宋小五怕人是好不容易养大养成才了,没几年小伙子又得郁郁而终。
一个男人一生身边都充斥着这样的女人的话,不毁也得毁。
老太太这嘴啊,宋小五顿了顿,在一阵难堪的沉默过后,她张了口,淡淡道:“就由我来选罢。”
她回首看向张着眼,木然平视着前方不知道看着哪处的老太太:“我这几天把人给选出来,由你掌眼定。”
老太太听她这么一说,眼睛一转瞥向她,无可无不可地又把眼睛转回了原处。
宋小五又跟她说了几句话,但下面老太太都不答话了,宋小五说罢见再不走这午休也歇不了多长时间,就起了身。
直到她出门的时候老太太都没说话,换以往宋小五头也不回就走了,但这次她趟出门槛回了首,叫了她一声:“老太太……”
宋小五口头上不会怎么跟人示弱,她在老太太的视线里朝老人家点了下头,算是致歉,这才转身离去。
她跟老太太算不上一路人,但宋小五想过如果不是她的人生转的无数次弯上没有遇到那些让她好好生存的人,她没有在这些人给予的善意温情当中学会柔软,她会不会跟老太太有雷似的地方?
应该会有,因为在本质上她们都是执拗着不肯轻易认输的女人,当身边人所有不可靠的时候,固执才是活着唯以继命的信念,谁都不能打破。
要不然一旦有否定的念头,那就是否定了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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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小五这次亲自过了下堂弟的亲事,在朝廷几家新起的青年才俊当中挑了几门门户相对简单的人家送到了老太太那边。
她挑的这几家有一大半相对老太太挑的那几家有些不出彩,但每一家都是燕都中人,女儿家也近在眼前,她打算这亲事定之前至少让晗青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