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着米面看了又看,还是高传率先回过神,不好意思冲杜春琪二人笑了笑,“小地方人没见过市面,见笑了。”
他一面说,一面扭头叫儿子出来,“柱子,跟你娘说家里来贵客了,赶紧烧热水去。”
蹬蹬蹬一串脚步声传来,从屋里出来一个抱着狸花猫的小男孩,拖着土话大声问,“您说啥哩!俺没听清。”
高传对着儿子就一个巴掌,“你个熊孩子,你能听清啥!”
狸花猫喵呜一声从柱子怀中挣扎落地,倏地没了身影。柱子揉着圆滚滚的脑袋嘟囔,“您咋恁偏心?咋不舍得打栓子?就知道打俺。”
被儿子当人面顶撞,高传脸有点挂不住,大巴掌又扬了起来,杜春琪连忙拦住了高传,“孩子还小,来,到阿姨这里,阿姨给你糖吃。”
柱子一听到有糖,眼睛立刻亮了,甩开自家老爹,突突突推土机似的推到了杜春琪面前,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姨,您是好人!”
“您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杜春琪哭笑不得的掏出了一把糖塞给柱子,“小.嘴真甜,多吃点糖甜甜嘴。”
柱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一眼瞅见一旁的花妮,吃惊的叫道,“咦,这不是花妮吗?你家不是逃荒去了,咋的回来啦!回来的好,正好给俺弟当媳妇,俗话说物离乡贵,人离乡贱……”
高传见儿子无意间的话就要将花妮说哭了,粗声对儿子说,“不会说话就进屋里去,记得让你娘烧锅热水给贵人们泡茶,再做些肉招待贵人,糖给你弟弟分些吃啊!”
柱子一面虚虚应下,一面火烧屁.股跑进了屋。
高传对着柱子的背影摇了摇头,“小儿不懂事,见笑,见笑了!”
伸手将众人引进了房中,高传是小高庄最富的富户,又是族长,泥土夯得大院子,屋子是青砖的祖屋,墙极厚,一进门登时就凉快了下来。杜春琪长吁一口气,孕妇怕热,豫省大旱,连空气都是干燥的。
“让村长破费了,这样,这些米面就当我夫妻二人的心意。”
杜春琪话一说完,柱子不知从哪个旮旯角窜了出来,对着杜春琪讨好的笑,“姨,您真是大好人,俺最喜欢您了,从今您就是俺的干娘啦。”
不等杜春琪反应,柱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杜春琪目瞪口呆,高传却板着脸对着柱子说,“没规矩的东西,拜干娘只磕三个头?拜了干娘不知道拜拜干爹?”
这下子连周存彦都傻了眼,柱子可不给他们夫妻二人反悔的机会,咚咚咚又连着磕了15个响头才扬起小脸,冲着他们夫妻二人晕乎乎的傻笑。
杜春琪二人连忙笑着叫他起来,拿了块德芙巧克力给柱子,“洋人的零食,吃了补脑补力气。”
柱子的眼睛都绿了,盯着巧克力吞了吞口水,扭脸冲里屋高声喊道,“栓子,快出来拜干娘、干爹!”
杜春琪情不自禁的揉了揉柱子圆脑袋,“鬼机灵,就如了你意!”
花妮在旁边眼巴巴的,嗫嚅,“恩人,俺也想拜您当干娘、干爹。”
柱子立刻霸道的说,“不行,你要给俺弟当小媳妇,还没成婚哪里能拜同一个爹娘?”
花妮偃旗息鼓了,高传苦笑,正在说话玩笑间,栓子慢吞吞的走进来了,一步三喘,看上去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杜春琪眼前一下子亮了,无他,栓子长得太有范了,一身粗布褂子硬是被他穿出了王子气派,活生生的一个异国小王子,她敢说,就算是画卷中的俄罗斯王子也及不上他的相貌和气质。不由得将视线移到高传和柱子身上,一看就愣了,柱子虎头虎脑也就罢了,高传也是深目高鼻、电眼如炬,若非他身上带着浓浓的乡间气息让人一下子忽视了相貌,也是美男子。
周存彦见老婆盯着高传看,就知道老婆的职业病又犯了,拉了拉她。
回过视线,栓子已经走到他们面前跪了下来,和柱子洪亮粗放的声音不同,栓子的声音格外的清澈,仿似最为清澈的泉水敲击在心头。
“高栓子给干娘、干爹磕头了。”
磕完头,杜春琪连忙扶起他,“干娘一视同仁,这是你的巧克力。”
柱子对这个结果满意极了,一是弟弟也拜了阔绰的干娘干爹,二是干娘一视同仁。他在旁咧嘴直笑,高传接过了话头说,“不知贵人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