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如此将大齐律法置若罔闻,如此灭绝人性,这些人的眼中,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李文柏突然大发雷霆,这是很多人都预想不到的,一时间整个公堂无人敢说话,全部噤若寒蝉。
公堂内的里正们,以及衙门口一些知情的农妇,心里都清楚李文柏口中所谓的“这些人”指的是谁,但都敢怒不敢言。
而此时匆匆忙忙挤到围观人群中的三子,见公堂内气氛有些压抑,正疑惑呢,当他看到了横在公堂上的万民血书时,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震惊。
“这……怎么会闹得这么大……”三子望着眼前的万民血书,心中计较着前因后果,“这帮贱民,平时都挺老实的……怎么突然……难道……真的是因为我们把那些工人都藏起来了,引发民变了?”
尽管现在这帮村民们正在找李文柏算账,但是三子的心中依然有种不安的感觉。毕竟一十二个村子都来了,事情要是闹大了,李文柏保不住乌纱帽也就罢了,只怕到时候舅舅也难辞其咎了!
思虑再三,三子决定继续观察一下情况,如果真的会波及施五,那么他必须立刻回到施五庄园和自己那个舅舅商量一下对策。
“至于现在,就让这个李文柏挡一挡吧!”
想到这,三子松了口气,继续观望。
可惜三子并不知道,这一切,本就是李文柏安排的,村民们的目的,也根本不是李文柏这个县令,而是施五!
努力平息了一下怒火,李文柏深吸了口气,拿起手中的徭役名册总纲,转头对陈一志说道:“陈将军,你也看看吧。”
陈一志连忙摆手,“这……这可如何使得?国朝文武分家,本将军怎能参合公堂审案?这断然使不得!”
“嗳!”李文柏坚持道:“这私征徭役之事,波及范围之广,已经涵盖了整个交合县一十二个村,陈将军你也是西高村的人,也算涉案人员,看看不妨!”
这回陈一志不再拒绝,伸手接过了名册总纲。其实他也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只是碍于身份,不便知道太多罢了。
刚一接过总纲,陈一志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李大人刚才说,私征徭役?”
公堂之上没有私交,李文柏没有喊他陈叔,他也不好直接叫李文柏冠玉。
“哼!”李文柏冷哼了一声,显然余怒未消,“不错,确实是私征徭役!陈将军看了手里的徭役名册总纲,便清楚了!”
见李文吧如此生气,陈一志心里对他的话也信了八分,不再质疑,转而低着头细细翻看手里的名册总纲来。
在陈一志翻看名册总纲的时候,李文柏可没有闲着。
“尔等年迈,不必跪着了,且起身说话吧!”
等到衙役扶着这十二个里正起来后,李文柏才缓缓说道:“诸位里正,看来你们是误会本县了。”
“误会?大人这话的意思是……”西高村里正陈言疑惑道。
“经本县查证,这两年本县并没有对你们一十二个村进行过徭役征募。别说是本官,就是上一任知县,也未曾对各位村里有过任何征募。”
“可……可确实有县里的官吏,到过我们村里,带走了我们的壮丁啊!而且发的都是县里的命令啊!”陈言诉苦道。
“是啊是啊,我们接到的,可都是县衙的命令啊!不然我们怎么会让他们把人带走啊?”
几个里正唉声叹气地说道。
李文柏的语气开始变得犀利起来,“大齐律例明文记载,但凡征募徭役,都必须有县衙大印加盖,且征募的每一户每一个人口,都会记录在县衙保管的徭役名册中。既然名册中没有尔等村落的征募记载,那么便不存在什么官服征募!”
李文柏的一番话,把堂下的众里正说的哑口无言,失魂落魄的。
反倒衙门口围观的农妇们开始骚动起来,“那我们的夫君、儿子们,算怎么回事?大人请替我们做主啊!”
“请大人替小的们做主啊!”
“请大人做主!”
惊堂木的响声再次响起,压下了农妇们的叫唤,“是非曲直,本官自有论断,尔等不得喧哗!”
说着,李文柏看了一眼堂下愁眉苦脸的几个里正,道:“没有县衙的大印,也没有名册记录在案,此次的徭役,乃是私征!尔等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