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却是响起一阵清歌: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这歌声颇为婉转,倒是极好听。
随着歌曲接近尾声,众人终于看清一叶窄细扁舟上载着一美丽女,由荷花丛中画出一条清波水路,向着岸边行来。此时快至午时,阳光正好,雾气也有些炎了,众人能够看清女的脸,却正是今日约大家来的蒋心月。
蒋心月自便受无数恩宠长大,通身的贵气自不言,便是那皮肤,也如婴儿般水嫩,身材漫妙,纤腰迷人,柔若无骨,脸上五观精致,如画中人儿,唯有那双眼睛,大抵自便颐指气使,因此眸光里掩不住那高傲和冷漠,便是此时此刻,露着微微的笑容,依旧让人觉得,她正在嘲笑着谁。
便是这一抹高傲的笑,便破坏了通身的好。虞云荻不由暗暗地为她可惜。
扁舟到了岸边时,便有两个丫鬟将她掺扶下来,却恰好是在那条金砖道上,她站在那里便不再前行,众贵女大多知道她的习惯,她在这荷塘是只愿站在金砖道上的,于是众贵女主动往前,至道尽头的亭外头,纷纷向她问好。
她皆一一回应,整个人看起来高傲冷漠。
众贵女却已经习惯了热脸贴她的冷屁股,一点也不介意,纷纷赞叹刚才的歌曲好听,意境也美,只可惜皇宫内都没有这样美的莲池,也没有这般贵重的金砖路,却是无法表演此曲目,否则今年的献艺,便是福星姑娘一人,便也全权担任了。
蒋心月听到这里,呵呵一笑,漠然道:“若我真的全权担任了,你们又哪有机会在皇上及各位王公贵族面前露面?”
众贵女又道:“是啊是啊,还请福星姑娘给咱们这些粗陋人儿留些活路。”
众贵女皆用自降身价的自嘲方式与蒋心月聊天,极尽的委屈扁低自己,以换得蒋福星的开心。
虞云荻并不是一个很能够阿谀奉承之人,而且她虽然不是福星,但在徂徕山的时候,也是被万千宠爱的,心性儿比之蒋心月一样的高傲,不过她就是不屑于也不想为难别人而已。所以见到此情状,便想默默地躲远些。
不想蒋心月的目光却颇锐利,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虞云荻,目光微动,她道:“那位可是独孤解意?”
她直呼她的名字,可见心里已然将她看低一等。
众贵女也随着蒋心月的目光一起看向虞云荻,虞云荻躲无可躲,干脆方方地直视蒋心月道:“不错,我就是独孤解意。”
蒋心月道:“你近前来。”
虞云荻知道她是不想从她专属的金砖道上走出来,关键是蒋心月认为,她应该乖乖地走到她的面前去,虞云荻略微思量,决定再忍一次,于是往前走了两步,道:“福星姑娘唤我前来,不知是有何事?”
“抬起头来,让我看清楚你的模样。”蒋心月依旧高傲地道。
虞云荻微仰下巴,以便让蒋心月能够看清楚自己的脸。
蒋心月见她虽眉目清淡,一眼看去拼不是很扎眼,然而却独有种难以形容的气质,如果她蒋心月是朵牡丹花,那么虞云荻就好似明朗的月,美而不自知,美的大方,美的无可比拟。
蒋心月自恃美貌,对美貌自有独特的见解,对于虞云荻的美,她第一时间便看清楚了,心中顿时产生不好的预感,只觉得这美,如同一个利器,想要伤害到她。
半晌,她才道:“美则美矣,只是太寡淡了些。不过,你是上京城内,第一个没有出嫁便可自立门阁的女,倒也了不起的很。”
蒋心月的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女道:“福星姑娘,独孤解意并非是不想出嫁,她原本也早已经有婚约的,不过后来对方要求解除婚约,她虽不想解除,无奈对方冷落她经年,之后不得已只好同意解除婚约。
大抵也是因为这事,在宛城呆不下去,因此来到上京,相国大人一定是觉得,接她入府有损相府颜面,因此才允她自立门户,倒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之处。”
虞云荻听得这声音熟,向话之人看去,却发现对方正是有些日没见的慕容嫣。
她与在宛城时相比,也是大不一样了,一袭苏绣锦缎裹在她突凹有致的身上,显出丰腴之美,头上倒插着七八支鸟虫头金钗,两只手腕上各戴四五只金玉手镯,她这打扮倒像是个行走的妆匣,还是很昂贵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