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吗?”白露见察月木兰还端着那碗药,要喝不喝的样子。
“不啦不啦,你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察月木兰连连摆手,心虚不已。她对宁墨生的感情很复杂,能不见还是不见吧!
有些人,在初见时就像一颗沉睡的种子,毫无知觉埋入心底,但是随着时间,种子会醒来、生根、发芽、再猝不及防的成长的枝繁叶茂。
白露就是这样一颗种子,宁墨生的心,就是她的土壤,只是作为土壤的宁墨生还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心里的那棵叫白露的树正在茁壮成长。
白露进房间时,正好遇到孟川柏提着药箱出来,脸上神色凝重,连连摇头。她心一惊,难道很严重,不由加快脚步。
宁墨生脸色苍白,闭着眼睛,眉头紧皱着,用右肩靠在床沿,却又不像在睡觉。左肩的伤口已经包扎好,鲜血渗透了厚厚的白布,开出刺眼的花朵。他的外衣被撕开仍在地上,身上仍然穿着湿透了的黑色绸缎中衣,领口处用金线绣着一圈扶芳藤。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出了这样的事,贤王府的喧闹也不知所踪,房间里的油灯突然“噼啪”一声爆出灯花,惊醒了假寐的他。宁墨生坐在那里,带着几丝疲倦的困顿,眼神也没看向白露,只是缓缓的皱起眉,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渴了,茶!
白露倒了杯水,递给他。
可能是口渴得厉害,他看也没看就喝了下去,随即舔舔嘴唇,眉头紧蹙,语气里已然不耐:“太烫!”
喝光了才说烫,白露腹诽。
他略动了动,感觉到肩头的嘶嘶的疼痛,这痛感让他的思路渐渐清晰,这才看明白房间里是白露,倒是楞了一愣,他的伤口二次撕裂,又泡了水浸了淤泥,湿着身子回完廖敬雄的话,觉得有点累,所以才歪头眯了一会,但他记得,迷糊之前,房间里服侍的人是入青。
“你怎么不换衣服?”白露问。从他们上岸到现在,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了,这样湿哒哒的衣服穿在身上怎么行?
其实这就是入青私自去请白露来的原因。
宁墨生有个怪癖,他从不让人脱他的贴身的衣服,即使伤成这样也不行,但他受了伤,如今又发热了,湿衣服穿在身上岂不是雪上加霜,刚刚孟老头摇头就是因为劝他脱衣未果。入青便想到了白露,他们在马车上行事之时,肯定是脱了衣物的……
宁墨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拾掇一新的白露,终于,他站起来向澡房走去,边走边沉声说道:“过来,给我擦身!”
白露脸一红,擦身?擦什么身?
上次擦身就擦出了一台好戏,这样一回想,白露又想到他趁机占了她的便宜,要了她身子不说,最后居然还不相信她,一心一意的维护林初雪。
宁墨生左肩裸着,湿了的黑绸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曲线,他很是坦然的站在房中央,斜睨着突然之间气鼓鼓的白露,轻哼:“愣着干嘛?过来!”
他还把自己当个丫头使唤!
白露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脑中不断浮现出两人那次争吵的画面,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不断提醒自己,他今天是因为你受的伤,是因为你!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白露先他一步走进澡房,拣了最大的一只桶,打了满满一桶滚烫的热水,气势十足的道:“磨磨蹭蹭什么?不是要擦身吗?”
她面色冰冷,眼神锋利,宁墨生突然觉得后颈子凉飕飕的,这姑娘小宇宙爆发起来,和从前大不相同,他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谨慎开口:“你要拿这桶开水给我擦身?”
“哦!”白露眼珠子一转,像是变乖巧了,将那一大桶开水倒了回去。宁墨生心想,这才是我认识的白露嘛,但她马上又拿着那桶,打了满满一桶凉水,并用眼神示意他上前。
宁墨生眉头紧锁,指着自己肩膀道:“白露,我这是为你受的伤,我都发烧了,你还给我浇一盆冷水!”
他装可怜的技术远远不如宁颜如,所以没有成功的勾起白露的同情心,那时候在深山老林,被追杀那么多天,奄奄一息睡一觉就生龙活虎,现在不过刺伤了肩膀,哪有那么严重?真当她是三岁孩童那般好骗?
“热的也不行,冷的也不行,那要怎么办?”
“你没有兑过洗澡水?”宁墨生面色很差。
“没有!我每次洗水温都是正好的!”是了,她每次的洗澡水都是婢女们事先都兑好了的,再说了,她以前在山林里,可不是经常洗冷水澡,身体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