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湘妹妹,”芳霓郡主笑吟吟地指着凉亭,“你看那边。”
紫檀几案上放着各色细巧面点、果露香茗,杯盏还冒着热气。而在正中央一方最大的四仙桌旁,机灵的侍女正拿出骨牌。
大家欢呼着冲过去,一起坐在亭子里。两位郡主半撒娇半强迫地拖着穆凝湘坐在牌桌边。
袁裕蓉和司芸卉坐在牌桌的一边,一个从侍女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钱匣子递给芳霓郡主,另一个殷勤地给穆凝湘和两位郡主斟上甜香扑鼻的饮品。
芳霓郡主对穆凝湘笑道,“听说妹妹手气一向好,我和汀兰都不服,今儿刚好有机会,咱们玩一把看看?”
她不怎么玩牌,郡主却说她手气好。穆凝湘淡淡一笑:“那都是谬传,郡主也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汀兰郡主也笑,“妹妹在梅州很有名气,撷珍楼那惊艳一掷,现在哪家小姐不知道。”
是翠毫笔的事。知道那事来龙去脉的也就许青婵和钱慧雨,她们都不是喜欢乱传话的人。也就是说,消息多半来自当时的旁观者之一,白菀柔。想到这里有点恶心。
“巧合而已。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哪有定数?我说,玩小一点吧,我可没带多少钱。”
穆凝湘掏出瘪瘪的荷包,夸张地抖着。
女孩子们笑得花枝乱颤。穆凝湘注意到有个手持纨扇的少女,约十七八岁年纪,青裳白裙,妆容素雅,正微笑着看她。
这是袁尚书长女袁福瑾。袁福瑾那一桌离她们较远,身边坐了好几个袁家小姐。她轻摇团扇,目光温和,见穆凝湘望过来,便点一点头,并不说话。
穆凝湘对这位袁大小姐印象还不错。
大年初一在白石街酒楼,借口找许青婵、实际想在皇帝面前露脸的袁家姑娘里,没有她。敲门的是袁裕蓉,号称袁家最美的五小姐。现在,袁五小姐坐在了牌桌前,与穆凝湘还是对家。
记忆里,袁福瑾是位真正的大家闺秀,性格温婉沉静,话不多,和谁都淡淡的,没什么知心手帕交,但也不曾与任何小姐拌嘴。后来嫁入某伯府做长媳,门当户对,夫妻琴瑟和谐。
“我来吧……哎哟。”
袁裕蓉抢着发牌,结果差点碰倒汀兰郡主面前的茶。
袁福瑾以扇掩口,露出吃惊的神色。
“瞧你这毛躁劲儿。”司芸卉眼疾手快地护住茶杯,顺带嘲笑,“要不要跟我学学,我一定会倾囊相授。”
“看你小人得势的样儿!”袁裕蓉冲司芸卉吐舌挤眼,继续发牌。
袁福瑾松了口气,开始继续摇扇子,目光又悄悄投向穆凝湘。
袁家其余的女孩子叽叽喳喳数落袁裕蓉。
“五姐姐(妹妹)今儿怎么毛手毛脚的?”
“平日里的伶俐都哪去了。”
“见了贵客就端不住啦。”
这话有点酸味。贵客到底指谁呢?
“好啦好啦,”袁福瑾马上对她们摆手,“再聒噪五妹更要心慌了。观牌不语真君子,看就好。”
袁裕蓉得意地扭头道,“听见没?大姐姐要你们别聒噪哪。”说话间,牌已发好。
穆凝湘再次接收到袁福瑾的目光,微微一愣,便对她礼貌地笑笑,开始出牌。
她本以为自己会输,但第一圈下来,她赢了。
她向来玩不好骨牌,季元湛教了她一些小窍门。不过,也不见得是这个原因,或许是她们故意让她。
“看我刚才说什么了?”芳霓郡主抓了一把钱放在穆凝湘肘边的小盒里,又对袁裕蓉笑道,“你这对家挑得不错。”
“哪里,”袁裕蓉做出垂涎的样子,“是穆小姐挑中了我,该说我运气好才对。”
司芸卉不打牌,就帮着穆凝湘收赢的钱,把丫头们的活儿全干了。
穆凝湘看着金光闪闪的钱匣子。这被人抢着巴结的感觉......其实挺别扭的。
不知道季元湛怎么看?回去跟他探讨......啊,也许他会云淡风轻地说,这样的情形还多着,湘湘习惯就好了。
第二圈打完,穆凝湘又赢了。钱匣子被盛得满满当当。
“妹妹运气是真的好。”汀兰郡主羡慕地说,“可见传言不虚。”
穆凝湘眨巴着眼睛。毋庸置疑了,她们都是高手,让牌让得不显山不露水的。再这样下去还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