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力气到底也是女人。上午闹了贼,虽然方丈亲自道歉,反复强调贼人已被驱赶,又在女眷歇息的禅院周围增加了看护人手,穆凝湘还是不敢大意。
不过,关于那个窃贼,她有种奇妙的感觉,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小贼是帮忙的。
庆怡王妃就是有心撮合楚奕钧白颖柔,也没必要急成这样,还瞒着楚夫人。偏偏那么巧,赶在菩萨生辰这样隆重的日子,让个偷儿抢了八字批文。
那是普通的小贼吗?疾似闪电动若鬼魅,没入树冠里就不见了。身手这样好,怎会“慌不择路”地朝世家女眷集中的禅院里闯,又“不小心”丢了批文笺——
丢给大家看到。这很关键。
如果没有他,今晚楚夫人会把批命结果告诉丈夫和婆婆。前世出嫁也曾合八字,结果自然是好的。而王妃呢,大约是跟楚老夫人悄悄要的楚奕钧八字,同样也有好结果。
两个姑娘都合适,但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同。楚老爷刻板严苛,也许瞧不上身染丑闻的白颖柔,即使有王妃的暗示也不接这碴儿,他会说服楚老夫人。那她还是难逃嫁给楚奕钧的命运。
而现在,大家都知道楚奕钧和白颖柔是绝佳良配。如此,楚家长辈再也不能更改。
所以,这个及时雨一般的小贼,多半是受人指使。谁那么好心?
事后,楚尉霆赶来禅院,穆凝湘跟着表姐们站在楚夫人身边听他紧张地问情况,偷眼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毫不紧张。
她对他已颇为了解。那个抿紧唇的动作往往表示,本少很满意。
满意?穆凝湘揉揉眼睛,楚尉霆注意到她这个动作,侧过脸道:“不要怕,都过去了。”
虽然是对着楚家所有女孩子说的......唔,套到她之前一直担心的事情上,也很贴切。是十四舅舅不声不响地帮她解围?
出了殿门,又看见那道宝蓝箭袖的颀长身影。楚尉霆立在镂花隔扇旁,默默望着滴水檐下的斑驳石阶。梵音阵阵,他的神情肃穆而冷峻。
穆凝湘和楚文珑连忙行礼。
“困得不行了?”楚尉霆笑嘻嘻地一语道破,“我送你们去禅院。”
“谢谢十四叔叔(舅舅)。”
一路上,楚尉霆以长辈的口气问这问那,又吩咐两个婆子好好伺候。主要由大一点的楚文珑回答,穆凝湘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心思飞到了别的地方。
今晚,他会不会来找她?不管燕州有没有新消息,她都要真诚地道谢。没错,一定是他。
“你们好好休息。”禅院外,楚尉霆温和地说,“我在附近的碑林转转。”
穆凝湘点头,这是暗示她们,他不会走远,不用害怕。
楚文珑好奇地问:“十四叔叔很喜欢那些古迹?”
那一座座号称刻着历朝帝王御笔的石碑,花纹剥落字迹模糊,遍布深绿色的苔痕,走在其中只觉阴风森冷,经常有乌鸦冷不丁嘶叫着飞过,别提多吓人,是她最不想去的地方。
“对。好了,去睡吧,睡醒就能回家了。”
......
坐在洁净的藤床上,楚文珑舒服地伸个懒腰:“困死我了,真不该去听禅,虚度了大好睡觉时光。”
两个婆子过来帮忙脱鞋。楚文珑惬意地躺倒,头一沾枕头,又打了个哈欠,“凝湘妹妹,你怎么不睡。”
“唉,我不困。”穆凝湘揉着太阳穴,过了那个困点儿,头已经开始针扎般地疼,睡再多也没用,只能等晚上补眠。这臭毛病就是摆脱不了。
“那……我睡了。”楚文珑片刻就发出轻轻的鼾声。
无忧无虑,说睡着就睡着,真羡慕。穆凝湘从包裹里拿出本经书,歪在另一张藤床上,对两个婆子笑笑。婆子们蹑手蹑脚地退出去。
淡淡的檀香,静谧的禅房,楚文珑绵长的呼吸声格外清晰。这呼吸声之外,还夹杂着另一种声音。那是......男人刻意压制的呼吸,较为粗重。
穆凝湘悄无声息地坐直。
白炜尧一脸淫.邪地蹿到面前时,她没有尖叫。借着他扑过来的势头,抄起经书狠狠一甩。
书本掉落一旁,其下盖着的匕首深深扎进白炜尧大腿。
白炜尧猝不及防,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婆子们破门而入,穆凝湘扯过被单罩上他的脑袋:“这一定是上午那恶贼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