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瑾已经看开,面上无甚变化,等她们进了门后,才踱步进去,远远跟着。
等着看热闹的人群见什么也没发生,皆都散了去,但这短短的一个相遇,也足够他们议论纷纷。
韩仲安先代韩贵妃上香还愿,了后,楚言也诚心的跪拜,唯一许的愿望就是愿阿翁安康长寿。
出了门,见赵怀瑾在院中,楚言扭头随口问韩婉宜许了什么,韩婉宜轻笑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阿姊。”
楚言囧:“我忘了,咱们去藏经阁附近转转。”
因为现在没有戴纱帽,很多人都在看她们,脸上不加掩饰的露出惊讶的神色。
藏经阁一般不许外人进入,但达官贵人要去,寺庙也得开放,因此除了僧侣,鲜少有其他人。
清净是清净了,但也出现了问题,那就是赵怀瑾的存在感明显了起来,虽然一直都保持着十丈的距离。
偌大的藏经阁里,只有书页翻过的声音,楚言面色淡然的看着经书。
韩婉宜却看不进去,小时候远在扬州,她就听到了有关表姊的各种事情,最令人议论纷纷的就十一岁时令人咂舌的言语,从此宪台青郎与明河郡主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她们是表亲,但她们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所以她也如寻常人一样,不管听到楚言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都当做遥不可及的趣闻,还有羡慕,羡慕他们的天造地设。
来到了京城才发现,一切都跟传闻的完全不同,没有明河郡主的穷追不舍,只有避之不及,而那位清冷的青郎也不如传闻里的不喜阿姊。这几月来,她虽没有多问,但也有刻意去关注,看似平淡无声,但宪台青郎确实爱慕着阿姊。
轻叹一声,韩婉宜伸手合住了楚言翻开的书,轻声道:“阿姊,赵御史等候多时了。”
话语虽轻,但在寂静的经楼里格外清晰,韩婉宜没有刻意的压低或者增高音量,像是提醒她有客来访一般,平静无波。
远在另一头的赵怀瑾听到这话,隔着重重书架看向她们。
楚言看着那只盖在书上纤细的手,良久才抬了眼,韩婉宜没有躲开,直视着她的眼睛,坦然澄净。
韩仲安微皱眉,但见她二人静静地对视着,也不好说什么,许久只见楚言微微一笑,开口道:“那么,有劳表哥阿婉都先回避一下。”
韩仲安讶异,不禁又看了楚言一眼,倒是韩婉宜笑了,拉着他出了藏经阁。
在外面守候的青婷三人见他们出来,但楚言没有出来,便上前问道:“郡主呢?”
“阿姊在里面与赵御史说一会儿话。”韩婉宜道。
青柠松了口气,赵御史这么沉默的跟着,压力很大啊!说说话也不错。
夏来直接站到了门口,一旦有什么情况,可以第一时间到达。
屋里一片寂静,赵怀瑾没有动,远远的在书架缝隙间凝视着楚言的侧颜,清丽而又淡漠,不可扰不可近,就这么看着,都让他柔肠百转,无法自拔。
还是楚言走近了他,一步一步经过数座书架,蓝色的衣袖扫过木架边缘,卷云高缦鞋踩过窗户映下的斑斑纹络,转弯袖轻垂,在窗边站定,身后是照穿窗纸的明媚阳光,而他站在角落里,是书籍满架的阴影笼罩。
两丈之远,却是这么多日子以来,头一次如此之近。
楚言笑了一笑,先开了口:“今日中秋,为何青郎不在家中,与家人共享佳节良辰?”
谁料赵怀瑾答道:“听闻郡主今日来此拜佛,怀瑾便在此等候。”
楚言淡笑:“纠缠不休可不是你的风格。”
赵怀瑾默了一瞬,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怀瑾是想食言,过去之事已是昨日,既然能重新开始,也应该放下曾经。”
这段话说的有些绕口,楚言浮起疑惑,那种从他身上透出来的怪异感,所以禁不住问:“你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话问的莫名,赵怀瑾的身子却颤了一下,甚至暗暗扶住了身边的书架,声音微哑:“郡主何出此言?”
楚言没发现他的不同,只道:“我胡说而已,但请君莫负宪台青郎的美誉,奴陋形,不值君如此。”
赵怀瑾已恢复如常,听她越发疏离的语气,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美誉能让怀瑾留住郡主吗?若不能,我又何须在乎这些?怀瑾曾经自以为是,失去方知痛悔,还求郡主原谅。”最后的六个字说的沉而有力,并非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