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练功了吗?”姬白练问。
少艾沉默片刻,“没。”
姬白练并不意外,“你应该首先回来练功。”
少艾看他,“你练了吗?”
姬白练忽然一笑,“我是师父。”
“你卡在第七重已经三年。”少艾慢慢说道:“我已经达到第六重。”
姬白练竖起了一根手指。
少艾闭紧嘴巴,微笑。
“萧崇河最近名声大噪,想必武功不低。”姬白练声音平淡,绕着指环,“没有把握,不要动手。”
少艾低头,“是。”
“一个月内无法完成,记得回来。”
她的任务期限永远是一个月,也始终都强制结束在同一天,这本不需要提醒。
少艾却明白是因为这一次回来太晚,低声道:“我会早点回来。”
姬白练起身,依旧是一身雪白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白色的,除了那头束起的黑发。
他走了几步就停下来,回头说道:“以后修炼结束尽快练功,不要再懈怠。”
“是。”
姬白练平日里很少踏足此地,也不愿久留,本可以说完就走,但一阵微风吹过,他停下脚步。
少艾静静地站在身后。
他们都不说话,院子里安静得只有鱼儿的唼喋声,以及微风吹过耳畔的声响。
姬白练扭头看了她一眼。
少艾动了。她抬起了一只手,修长洁白,指间一个小巧的玉环,碧绿青翠,却缠着一道红线。
红线划破空气。
“啊!”
“噗通”一声,有人栽下树来。
他一个跟斗落地,飞快逃窜。
少艾青色的身影悠悠地晃了一下,分明身姿柔软而优雅,却快得惊心动魄。
眨眼便到身前。
“刷。”
再次弹出轻盈的红线,划过时,只在他的颈项间留下另一道红线。鲜血从那道细细的痕迹中流下,接着,嚣张地迸溅。
少艾已经站到旁边,青衣上没有沾到半点血。
面前倒下一具尸体。
姬白练缓步走来。
“你这里防御太差。”
“没有防御比我更强。”
姬白练笑着摇头,“至少之前还有一个。”
少艾吐出三个字:“花酌酒。”
姬白练浅浅的笑,“是‘浊酒一杯家万里’,还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少艾眉间一动,“是‘白门酌酒看花醉’的花酌酒。”
酌酒看花,何等潇洒。
花酌酒并没有这样的潇洒。
他从酒馆出来,左手提着一坛酒,一边走一边喝,酒液从他的下巴滑下,湿了前襟。
他抹了一把,用力看清道路,忽然就大笑。
这条路,他很熟,熟得不知不觉就走过来。
“啪!”
酒坛碎在地上。
摇摇晃晃的身体一跃蹿上了墙头,动作干净利落。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一处灯火。
灯火明处,一阵低沉的声音飘扬而出。
这声音他同样很熟。
少艾静静地坐在桌旁,手中一个白色的海螺,凑到嘴边,呜咽着吹出声来。沉着的功力令声音浑厚低沉,飘扬而去。
她停下吹奏,睁开眼睛看向门口。门是开的,但是没有人能够轻易走到这么近,除了花酌酒。
花酌酒看看她手中白螺,双手抱肩倚在门口,“又在吹这玩意儿?”
少艾将白螺坠回腰间,声音淡淡,“你回来了。”
“是。”花酌酒走进房间,倚在桌旁看着烛火,也看着烛火映照下的她,“你不就是在等我吗?”
少艾淡笑,“我知道你会回来。”
“但我回来不是为了留下。”他的右手搭在桌畔,乍一看,充满了力量感,仿佛拔刀挥剑都能够完美如初。
少艾看了这手一眼,抬手,轻轻按上。
花酌酒抽回手,拢入袖中,“不用看,废了。”
“只要你的人没废,手也不会。”
花酌酒看着她依旧搭在桌上的手,白而修长,看似柔弱,但爆发时却不会缺乏力量。
“那你,”少艾抬头看他,任他居高临下,她却显得从容,“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