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害怕恐惧的时候,对自己说“别害怕别害怕”,只会加深这种情绪,起到相反的作用。
特别是你害怕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而且还一个人面对、却又无法逃离的时刻。
这种情绪会被无限放大。
乔轻舟一开始还强行说服自己——就算吴敏是故意把自己关在这里,但上课以后,老师肯定会问起同学自己为什么没去。
安洛希和叶翎也会发现自己不在,会出来找她。
她只要耐心点等,他们一会儿就会找过来。
她边安慰自己还边背起了政治题,给自己壮胆。
可时间过去很久,久到她已经无法再安慰自己,仍然一个人都没来。
天色却开始有些暗了。
乔轻舟浑身的骨头都在颤抖,不知是着急还是害怕而出的汗,此时将衣服粘在身上,透着说不出的寒冷。
她把自己蜷缩在门口一只大木箱的角落里,背脊紧贴着木箱、墙面和地面形成的夹角。
她双手抱紧自己,眼睛只盯着自己脚下那小一块地方,都不敢往别处乱看,生怕会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更不敢闭眼。
闭上眼,丰富的想象力会把她逼疯的。
突然,排风扇发出“吭楞吭楞”的动静。
乔轻舟全身狠狠地抖了一下,尖叫声脱口而出。
这一声悠长而回荡的叫声,把她自己吓得拼命往墙角缩去。
这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长时间处在黑暗恐惧里的乔轻舟,终于崩溃似的开始哭泣不止。
“吭楞吭楞”一直响个不停,还有厚厚的树叶发出的“唦唦”声,似乎是起风了。
这时,乔轻舟身旁的大铁门无端地响了起来,“哐——哐——”
就像是有人在不轻不重,一下一下地砸着门。
“有人吗——”乔轻舟泪眼朦胧地站起身,拼命锤打着门,但是门外一点人声都没有。
回应她的,是一下一下“沉默”的“哐哐”声。
仿佛一个不会人语的妖怪。
乔轻舟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双手捂着胸口,不由自主地慢慢往后退去,直到脚后跟碰到了一个东西。
这一瞬间,恐怖的情绪几乎到达了峰值。
她甚至都没有胆量往身后看一眼。
脖子和后背蹿起一层层的凉意,寒毛全都竖了起来。
“啊——”
乔轻舟惊呼了一声,抱着头,直接往刚才藏身的角落奔去。
她面朝着墙面,再也顾不上最危险的后背是不是完全没有防备,泪流不止。
什么时候睡着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哭到后面,身心俱疲,不知怎么就陷入了沉重的睡眠里。
乔轻舟一下子惊醒过来。
她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吓晕了,还是因为感冒加惊吓过头而累得睡着了。
天色更加黑暗,四周已经看不清,只有极高处那一角的通风口,透进来的极微弱的光线。
很冷。
这种程度的冷,跟白天的炎热完全不相匹配。
可能是出过一身汗的缘故,鼻子没那么堵,周围灰尘气味很重,带着一股雨后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土腥气。
看不到外面,乔轻舟茫然地猜测着是不是下过雨了。
那一阵妖异的风也不见了,通风扇不响,铁门也没什么在“砸”。
整个仓库里只有不知从哪里跳进来的蛐蛐蟋蟀之类的昆虫在嘶鸣,窗外不知名的鸟类时不时跟着啼叫一声。
空洞而凄厉的声音,在这个寂静无声、漆黑如渊的夜晚,格外地瘆人。
乔轻舟有些麻木地抱着自己,坐在角落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遇到这种事?
吴敏跟她无冤无仇,但吴敏跟唐淑怡走得很近。
为什么她不能再谨慎一些?
站在门口,觉出不对劲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再仔细想一下?
这所学校建校快六十周年,爸爸每年都给母校捐一笔钱,除了爸爸,肯定还会有许多别的人为学校捐款。
这样一来,又怎么可能会“穷”到让学生使用淘汰下来的球呢?
乔轻舟,你就是个笨蛋。
害怕又悔恨的眼泪眼泪再次从眼角滑了出来,扑簌而下。
“妈……你怎么还没发现我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