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转头问慕少倾,“你知道怎么处理吗?不想麻烦他们,把校医叫过来也一样。”
学校有三名校医,这次跟来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医生。
安洛希正想回绝——把校医叫过来,还不如去叫大叔的老婆呢。
“知道,”慕少倾回答,仿佛是要打散他们疑虑一般,他低垂着头,又加了一句,“以前经常受伤,所以比较有经验。”
这种“经验”是如何获得的,可想而知。
涂老师一听,果然不再说什么,只是再看慕少倾的眼神忽然间多了一些怜惜与同情。
“安洛希,你去找班长,”他吩咐说,“让他带你到我房里去找急救包,把能用得上的药拿都过来。”
安洛希不太想离开这个房间,可也没别的人能做这事,只好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涂老师有些头疼。
慕少倾这孩子平日里成绩十分优秀,学习认真还不偏科,一点也不像某些中二时期的男生那些老是搞些有的没的幺蛾子,让老师和家长头痛不已。
是个无论哪科一的老师都十分喜欢的好学生。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不合群。
但这似乎也不能怪他。
一个失去双亲、无所依仗的孩子,不仅没有长歪、变成地痞流氓混迹街头,还能这样半工半读、自强不息地一直上到重高,已经算得上是个奇迹。
毕竟正常家庭里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也不乏了变成小偷小摸杀人犯的例子。
这孩子只是稍微长残了一点,似乎也情有可原。
只是他对这一点“残”,仍然十分忧心。
慕少倾给他的感觉,就像一柄薄薄的利器——他坚韧不拔、锋利无比,于是所向披靡,却也极易折断。
试着劝说他担任课代表,促进他跟同学之间的互动与交流,却被他一口回绝。
——没空。
事实也是如此。
听说他打着两份工,尤其第二份,还是个夜班,下了班就直接来学校接着上第二天的课。
他只是普普通通的老师,能帮的实在有限。
还好慕少倾无意间救下的同桌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对方很感激他,还顾及到他感受地特意走学校这边的关系,要给他一笔奖学金。
具体事宜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本来他很欣慰这孩子并不是面冷心冷的人——能帮助找到同桌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可当他知晓他第二次又“找到”同桌时,就不免有些担心了。
正值花开的年纪,这些少男少女们的心思,那些青春的萌动与懵懂,以后回想起来,也都是极其美好而纯粹的。
适时经历一场,也并非全是坏事。
他是过来人,也不是迂腐较真的人,只要不出格,不影响学习,不造成什么坏的影响,也可以睁一眼闭一眼。
但是,慕少倾偏执而强硬的态度,总让他无法安心。
他的目光来回游移两个孩子之间,最后还是在心里轻声叹息一声,什么也没说。
“乔轻舟,你除了脚踝扭到了,身上还有别的伤吗?”涂老师轻声问,“有的话,千万不要瞒着,老师知道你平时很要强,你用在学习上就行,但这种事要强不得。”
“真没有了老师,对不起,让您这么担心。”
被同学嘲笑的黑“土豆”越是轻声细语,乔轻舟越是觉得抬不起头来。
“没有就好。”
“涂老师,我知道您事多,有事您就去忙吧。”乔轻舟艰难地抬起头。
“的确有一大堆事,”涂老师拍了下慕少倾的肩膀,“你先陪着,安洛希应该马上就能拿药过来,你看能不能对付,不行就别勉强,赶紧叫我或是直接找校医。”
见慕少倾点了点头,他就出去了。
大叔端回来半盆冰块,还贴心地给拿了两条毛巾,“干净的,没用过。”
“谢谢,”慕少倾都接过来,“大叔,您忙去吧。”
还想叮嘱什么的大叔,“好好”应了两声也走了。
乔轻舟在大叔走后,一直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脚突然被握住的时候,她有些吓到,看到慕少倾时才忍住没挣脱。
慕少倾放一只手托着她的脚,一只手熟悉地解开缠绕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