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吉普刚一停稳,李素杰连钥匙都来不及拔,只勉强跑了两步,就扶着墙角呕吐了起来。
正蹲在店门口抽烟的老板一看,立刻就不干了,他把烟头往地上一甩,“喂——老兄,你不仅酒驾还真不挑地方,我这还怎么做生意啊?”
李素杰面有菜色地抬起头,朝青年老板抱歉地笑了笑,“对不住,我有些晕车。”
老板:“……多新鲜!只听说过坐车的晕车,还真没听过开车的也晕车。”
李素杰也不介意,抬手一抹嘴角,“我刚从山上下来,那个盘山路真是……一言难尽。”
老板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那个盘山道啊,我们本地人晚上都不随便走。”
“是啊,很危险,”李素杰随便附和了一句,抬头一看“小丁米线”的简易牌匾,问道:“这个点,你家还有吃的吗?”
老板上下瞅了他一圈,“……有是有,可你这……还能吃得下吗?”
李素杰尴尬一笑,“能,中午一直没吃,胃里难受。”
老板摆摆手,“进来吧,不过我这里只有米线。”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你那车钥匙没拔,别回头让人给开跑喽。”
李素杰道了声谢,抽|出钥匙后,也跟着进了店。
他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没毛巾,他也不讲究,捏着眼镜,抬袖子一擦,坐在了店内唯一一扇窗户的座位上,等着老板上饭。
戴好眼镜,他就从口袋里取出记事本,低头不知写着什么。
脸上擦干了,但头梢上还是有水珠时不时地滴下来,李素杰抽了几张桌上的纸巾,胡乱抹了几把,才又扶了扶眼镜,继续埋头写写划划。
这个时间,早过了吃饭高峰,店里一个人也没有,老板也在后厨,估计李素杰要有个想偷了什么东西的想法,也没人会拦着。
不一会儿,米线就送了上来,李素杰把面前的笔啊纸啊往旁边一扫,拿了双筷子就开始吃,那吃相就跟饿了他好几天似的。
没两分钟,一大碗米线就全部下了肚。
他收拾完桌上自己散落的东西,结完账,就出了店。
直到李素杰那辆破吉普拐弯消失在路口,一辆本地车牌的灰色汽车,这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小丁米线”的老板不知从哪里找来煤灰,在李素杰刚刚吐过的地方倒了一层,转过身的时候,眼睛无意间扫了一下那辆的车牌号。
抱怨似的嘟囔了两句,他才返身进店,客人吃完他也不急着收拾,反而搬了张躺椅出来,摆在门口,舒服地晒起了太阳。
足足晒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马路斜对面停着的两辆车全都开走,他才睡饱了似的打着哈欠,收起椅子回了店。
确认周围再无眼线,他整个人从表情到身体都发生了脱胎换骨似的变化。
他动作极其迅捷地走到李素杰之前坐过的那张桌子,借着收拾桌子的动作,从墙角的地方摸出一团揉乱的纸,他快速地塞进围裙口袋后,进了后厨。
男人在后厨昏暗的灯光下,展开那张褶皱不堪的纸。
上面有极其潦草的字迹,赫然写道:“明阳村、吴家村、李家村皆有涉及制|毒,保守估计五十余人,尽快控制。”
李素杰虽然很累,但他哪儿也没去,开着破车直接回了警局,还不等他坐下喝口水,就被叫到了所长办公室。
“小李啊,刚回来是吧,辛苦了辛苦了。”黄所长招呼他过去茶几那坐下。
黄所长是个谢了顶的中年男人,看着很瘦,唯有肚子不小。
他特爱喝茶,办公室里有个极不起眼的小冰箱,但里面的茶,全都价值不菲。
一般人他都不会拿出来招待。
连隔夜茶都能喝下去的李素杰当然看不出好坏,这些都是私下里听里的同事们闲聊天时提到的。
李素杰表情憨厚地把自己头顶的鸡窝揉了两把,笑着说,“不辛苦。”
“你来我们这也有……”他停了下,估计也记不清到底有多久,只好改口说,“不少时日了,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李素杰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线索太少,所以……”
黄所长了解地笑了笑,怅然道,“也是,这陈年的案子啊,查起来就像撞大运,得靠运气,我们干这行的,这种有头无尾的案子多了去了,你就算再努力再认真也都白搭,没办法的事儿。”